随着保时捷卡宴呼啸而来的气势,十字路口上一片车子相撞、人仰马翻的混乱。
她险些晕了,小窦这是干嘛呀,发疯呀?
保时捷卡宴冲到她眼前的时候,她这才松了口气。好车子就是好车子,除了有些刮擦的痕迹,整个车子没什么问题。
车门钝响,小窦大步冲到她眼前,目光透过墨镜尖利地刺来,“说,你到底干什么来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她虚弱地笑,“没事。可能最近没怎么睡好,有点贫血吧。我来看点妇科病,还是不告诉你了哦。”
小窦咬牙,“上车吧!”
她一边惊心动魄地偷偷望着小窦,一边惊心动魄地担心着这辆保时捷卡宴的命运,还得一边担心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小窦仿佛完全不管这个城市的交通规则了,更是完全不管这辆车子会不会因为违章太多而被扣下,反正他就是横冲直撞着,随时就停在路边上……
他跑上跑下的,一会儿跑进一家粥店去,一会儿又去了鸭血粉丝店,一会儿又跑超市去,一会儿又进了中药店……保时捷卡宴很大的一个家伙,却也不大会儿就被小窦大包小裹地给塞满了,她张大着嘴巴看他,倒也多少松弛了下神经,忘了身子还在隐隐地疼。
小窦蛮横地堵住电梯,非要背着她走。她不敢,一来怕身子上可能还有血污渗出而脏了小窦范思哲的衬衫;二来,她终究还是想跟小窦保持距离的,就算不是为了她自己,也要为了王笑笑。
小窦这一次却极坚持,公子哥儿的执拗劲儿尽显。甚至都不管她在拒绝,直接就抓着她手臂把她背上了身。
小窦拢住她的身子进了电梯,语气中便已经藏不住了心疼,“你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小,这么轻?你平时也挺能吃的呀,那些饭都吃到哪儿去了?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人是不是在生病的时候都会最虚弱?这个时候哪怕一个不相干的人嘘寒问暖一句,都会让人感动得想哭?
她便没出息地落下泪来,却使劲将面颊藏在小窦背后,不让他看见,“什么啊,你被我给骗过了。那句话没听过吗?别看我长得瘦,骨头里面全是肉!”
小窦面上还难过着,没想到就一下子被她给逗笑了。小窦摇着头,将她小小的身子拢得更紧些,“你这个傻瓜,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落着泪,依旧扬起嘴角摆出微笑的角度,“为什么不笑呢?哭着是活一世,笑着也是活一世,那为什么不多笑一笑,至少望着镜子里的笑容,也能让自己开心一下,不是么?”
小窦背着她进了屋子,又奔出去将车子里买来的东西都拎上来。
她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小窦也是个聪明人。从他买回来的那些东西里,她就明白,小窦已经猜出了她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小米粥、红枣、营养品、滋补身子的中药……
小窦那样不管不顾地在城市的大街上开着车子横冲直撞,却——小心翼翼地保护了她的自尊,没有将那个他早都猜到了的答案直接说出口。
她垂下头去,只觉心底有酸酸凉凉的难过和感动。
她一早知道小窦这个人是有些公子哥儿的脾气的,却也知道他是纯良的男子,虽然想要对她发脾气,却每次都能忍住。
她抬头轻轻地说了声,“小窦,谢谢你。”
小窦有点局促,面颊红了一红,“要是真的想谢我,那就让我照顾你。你乖乖去躺着。”
她难过。小窦果然是个敏感的男子,他都能猜得出她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告诉那个跟她一起创造了这个孩子的男人——尽管小窦也许并不知道那个人是沐阳。
可是,她却还是摇了摇头,“小窦你回去吧。刚刚你下楼的时候我已经给笑笑打了电话,她说跟你晚上还有约会,她正在学校里等你呢。”
小窦面上登时铁青起来,“罗锦蔻,你故意想支走我的,是不是?”
她便笑,“小窦,谢谢你,真的。可是我真的不想打扰我身边任何人的生活,尤其是我最好的朋友王笑笑的。我的朋友开心了,我也会开心,所以小窦你去约会的话,同样也是帮了我的忙,同样也是会让我快乐的哦!”
小窦咬牙,走了出去。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小窦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明白,她的固执早已深入骨髓,永远别想轻易改变她,那只会让自己更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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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里,金色的阳光透过天窗撒入,将画廊里所有的木质全都晕染出琥珀色的光泽。柔润、闪亮,辉映着岁月的光芒。
凯瑟琳裹紧肩头的大披肩望着一个女人。一个身材娇小,虽然面貌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从背影望上去只觉如同少女般美丽的女人。她穿着简洁的修身套裙,银灰色,一点都不张扬、甚至会隐入光影之间的颜色,可是凯瑟琳却看得出那剪裁的出色。她一身低调之中,所有的细节却都清晰地折射出“用心”二字。
就宛如来画廊看画。许多的观者只以为自己才是主角,他们来看画,似乎是赐予荣耀给画;却殊不知,在一幅幅画作面前,纵然连岁月都只能退位为配角,又何止是一时繁华的所谓贵人们呢?
这个女子便很懂礼貌。精致的装扮是对这个场合和主人的尊敬,低调的颜色却是对画作本身的尊敬。虽然她的气质显然与凯瑟琳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但是却仍旧惹得凯瑟琳心生赞赏。
尤其那个女子此时正站在她的画前。就是那一幅露骨地模仿莫奈的《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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