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浣撅嘴望着清瑾在忙碌。
他大大的工作台上又铺满了布料和青木潸的照片。虽然她在他身边,倒像是清瑾事实上更近地跟青木潸面对面一样。
手机响起,是凯瑟琳。清浣轻浅地笑,“哦?你又要做好吃的呀。嗯,好啊,我今天没什么要紧的事。好的,待会儿见。”
清瑾从布料里抬起头来,“凯瑟琳?以前没听见你的朋友里有叫这个名字的。”
清浣点头,“这个是新认识的。是一位画者。很独特,是看了她的画儿,进而认识她的。”
清瑾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地,“那你今天又是要出去陪这位凯瑟琳,不管你老公我咯?”
清浣含怨带笑地说,“你哪里还用我陪呢?看,满台子的巧笑倩兮,我这个黄脸婆应该赶紧知趣地闪人咯!”
清瑾噌地从台子边窜出来,一把抱住清浣的腰,将清浣原地抱起来。清浣惊得大叫,“清瑾你放我下来!”
清瑾坏兮兮地抱紧,“不放!看你还继续胡说不。”
清浣不好意思了,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压低了嗓音,“哎呀你呀……我们都是老头子老太婆了,还这样的,会让工人笑话的。再说,沐阳待会儿可能会回来……”
清瑾不但不放手,反倒用手指在清浣的腰上搔她的痒痒,“还说,嗯?我都跟你解释得那么清楚了,你还拿青木潸来说事儿。坏蛋,我是不是这两天又太‘冷落’你了?要不这样,我索性今天不工作了,跟你一起去会会那个凯瑟琳,如何?”
清瑾是在玩笑着,可是清浣却也知道他的性子,他是认真的了。
其实青木潸呢,虽然清浣心里有点多多少少的介怀,但是还没有严重到要她真的吃醋而逃离清瑾身边的程度。
那个青木潸从照片的轮廓上看,真的是有八成她年轻时候的影子。与其说是她在吃味青木潸,不如说她在吃味自己的青春年华。
没有一个女人会对年华的老去完全没有恐惧吧。所谓色衰而爱弛,虽然她相信清瑾,但是自己心里偶尔会涌起一些小小的不自信。
听得清瑾说要陪她一起去会会凯瑟琳,清浣还是笑着推开了清瑾,“嘘,别乱说了。你上次已经为了赶回来错过了设计师协会的大会,这次人家客户等着拿你的样板呢,你再耽误了,我可就心有愧疚了。你在家里好好忙着,我出去跟凯瑟琳吃个午餐就回来。家里让他们给你做饭啊。如果凯瑟琳的手艺好呢,我还可能带一点回来给你尝尝。作为补偿的,晚上我亲手给你做饭哦!想吃什么呢,包饺子好不好?”
清瑾便也笑着放开,“好,晚上我们一起包饺子!把沐阳和蔻儿也叫过来。”
清浣眯住眼睛望清瑾,“你是想……”
清瑾大笑,“我不帮我儿子,谁帮呢?你去做又痕迹太重,便是我来咯!”
清浣笑着出门,心里是一波一波的温暖。
其实真的羡慕自己的儿子,毕竟沐阳的背后有她和清瑾这样的父母。哪里如同她的当年,母亲的阻拦几乎要逼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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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在厨房里忙着,清浣便一幅一幅地掀开凯瑟琳罩在画上的纯白丝绸,一幅幅去看凯瑟琳那些已完成与半完成的画。
凯瑟琳下厨的方式有一点古怪,她说她是融合了南美印第安的饮食文化,满盆子又是玉米,又是豆子的,清浣完全帮不上忙。
清浣忽地静下来,良久。
凯瑟琳从厨房抬起眸子来,正看见清浣立在落地窗前,望着一幅画像是定了神。
凯瑟琳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是的,她真的注定是跟清浣这个女子投缘的。摆了满屋子的画,浓墨重彩者有之,刻意追求离奇视觉感受的有之,追附社会大风气的有之,甚至还有她融合了东方水墨画与西方油画两者技法的实验派画作……可是却唯有那一幅画吸引了清浣的注意力。
因为那画上是……
她的前夫。
门铃忽然响起。清浣都忍不住回头去看。凯瑟琳就是凯瑟琳,连门铃声都炫炫的用成《拉德茨基进行曲》,绝对震撼耳膜,催人开门。
凯瑟琳爽朗地笑着去开门,“来了来了!”
清浣不由挑眉。凯瑟琳还有其他的客人来么?凯瑟琳事先却没提起啊。如果知道还有其他的人来,她该穿得正式一点才是。
低头看自己身上,清浣今天简单地穿了件牛仔布的连身裤,里面套了件白衬衫。牛仔连身裤在国外更多是作为工装裤,她想着今天要帮凯瑟琳的忙的,所以便简单地这样穿了出来。虽然近两年牛仔工装裤也算流行的单品,但是毕竟以她的年纪和身份,这样穿出来稍显随意了些。
子衡走进门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清浣的这副样子:纯白的衬衫,配着洗白的蓝色牛仔工装裤,长长的头发自然地垂下来,她低着头像是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出神。
子衡的心在激跳。此时的清浣又哪里是四十多岁的女人的样子,还像是十几岁当年的曾见,气质纯净得恍如透明。
她垂着头的样子,像极了迷糊的小姑娘,像是在为自己的某个错误决定而暗自懊恼。
他的心都软了下来,真想——拥她入怀。
是凯瑟琳爽朗的嗓音打破了沉静,“嘿子衡,你带了瓶这么棒的红酒啊!待会儿奖赏你,让你多吃几口哦!”
一声呼唤,让清浣惊讶地抬起了头。
子衡。站在中午耀眼的阳光里,穿了件格子衬衫,也是难得的闲适而阳光。
【下一更:大约10点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