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走在牛津街上,每隔二十步就可以看见一个名牌包,当然对女人而言,它永远都是值得的,为什么?因为每个名牌包都有一个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Logo。
也许很多人会因此反驳,说并不仅仅是因为Logo,还因为这些包有着纯正的历史血统,精湛的手工技艺……告诉你们,那都是胡扯,LouisVuitton在博物馆里陈列着手工打造的精致皮箱,耗费巨资的营销广告上也永远宣扬着对于包包的严格要求和制作,事实上,他们的流水线上正批量生产着频繁推出的经典型号,生产一个大约只需要两三小时,这高达13倍的利润,其实是美丽的谎言,就像————
“就像爱情。”
我手里拿着化妆刷,一边帮新娘子定妆,一边还不忘和那小礼服师侃侃,她就喜欢看那时装杂志,没事儿的时候研究研究各种礼服的搭配,不过这孩子也真上进,最近搭配出来的配饰和礼服都不错。
“欢姐,你说十几万甚至上百万买个包包……有病吧?”这丫头闷闷的摇摇头。
我呵呵的笑着:“孩子,这叫奢侈。”
“欢姐,你买过这么贵的包吗?”她还在问我。
我说:“你做梦呢,就凭我一个月不到五千块的工资。”
这丫头挠了挠头发,还要说什么,我手下的客人发怒了:“嘿!你这儿会不会化啊!我的睫毛都被你扯痛了!”
我皱了皱眉:“小姐,我现在给您扫过的是眉毛……”
“你还顶嘴啊!你知道什么叫顾客是上帝吗?感情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衣食父母啊!”
“小姐,我们欢姐给您化的蛮好……那些模特们也都喜欢找她……”
“轮得到你说话吗?你谁啊!给我闪边去!”
呵呵,看来是遇到个找茬的,不过这是工作,我不急,带着浅笑说:“这样好了,您要是不满意我呢,我给您换一个造型师,怎么样?”
啪的一声,这女的拍案而起:“找你们店长来!”
一瞬间,化妆室里面静极了。
店长过来了:“怎么了席欢?”
我也不是没脾气的,手上的东西一甩:“不知道。”
“就这种态度还首席呢!”这女的不急不缓,从自己带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我是《新娘》的编辑,说实话,对你们这里拥有这样的首席化妆师我感到很失望,现在我正在做一个十差影楼的专题,如果你们想荣登榜首的话————”
我皱了皱眉,这是有人整我呢!
谁?找这么个人费这么点周折?想干什么?
店长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觉得好笑:“嘿,以你一个职业编辑的专业水准来看,我们这里是不是真的够条件登上你所谓的那个第一,你说我给你定的妆容不好,那好,我现在来给你解释一下。”
走到化妆台边上,我把我刚才用过的东西全都一一摆放好:“先说你的底妆,很坦白的说,你的肤色不错,而且你的轮廓很鲜明,长的很有时尚感,加上你自己所选择的礼服,所以我给你的底妆是比肤色略深点的粉底。关于眼妆的部分,先用亚光的棕色眼影加深在睫毛根部,然后用带珠光的金棕色眼影由下至上晕染出渐层效果,再向斜后上方拉出眼尾,在前卫时尚的基调上又增添了一份魅惑的感觉。”
“最后,就是你唇妆,带金属光泽的桔棕色唇膏才是你这款妆容的绝配。编辑小姐,刚才,我只是用化妆刷刷了一下你的眉毛而已,事实上你的妆容已经完成,你可以找任何一个知名的化妆师点评一下,有何不妥。”
她捏着手里的包被我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席欢。”
呵呵!今天什么日子,老板也隆重登场啊,他后面那个是————
我皱了皱眉,那个中国婚纱影楼行业最具影响力,亚太地区最受欢迎的实力讲师,甄继。
“席欢啊,是这样的……甄先生是我刚起来的…………”
“首席化妆师。”看他这样受难,还不如我替他把话说完。
老板搓了搓手,说:“席欢,这样好了,你工资不变,我……”
这边,这女的专出来了,还是那套说辞,她不写这影楼的要求很简单,开除我。
我笑了下,拿眼睛看着我们老板,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打算怎么办。
“席欢,既然你对自己的本事没什么怀疑的,这样好了,和甄先生比你肯定觉得不公平,你和小赵比,我们都是大众评审嘛,你赢了,你留下来我给你涨工资,而且你————这位编辑小姐,也不能写我们影楼,怎么样?”
“好!”她答应的蛮干脆。
我看着小赵,她也是一副惊慌的样子,现在影楼的工作人员都在这儿了,大家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我说:“好。”
两个前台接待分别是我和小赵的模特,从挑选衣服到发型配饰,一直到鞋子和妆容,该搭配什么样的场景拍照,都是我和小赵比赛的内容。
虽然我做这行没多长时间,但毕竟这是我的兴趣————不,或许应该说,这是我的一种依赖,从我决定不上大学去做这一行开始,从我进入殡仪馆的那一刻开始,即便,因为席享的原因让我离开的那里,可我依然喜欢化妆,喜欢看着每一张呆板的脸庞在我的手里生动起来,因为————我恐惧那种丝毫没有生命感的惨白,我喜欢鲜活的,富有生命力和感染力的每一张笑脸。
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她们更漂亮,只是想让她们,在重新认识自己的那一刻,变的更加灿烂而已。
仅此而已。
全都订好了,我很平静的看着每一个投选票的人,她们的每一张票都从我面前经过,投给了小赵,一个……两个……三个……
每一个人————
我从小王府带回来的早餐没少过她们,安晓木或者容清偷偷塞在我包里各大饭店的代金卷和金卡我没少过她们,她们有时候难以启齿放我帮着做一些事情我能做到的没撂过担子————
我席欢从来不知道该怎样为人处世,但是我知道两个字————义气!
可显然,今天我才知道,什么是权力。
“欢姐。”就剩下这小丫头一个人了,她手里捏着票,怯怯的从我身边走过。
可最后————她又折了回来,投票给了我,笑着对我说:“欢姐是最棒的!”
我笑了,然后对着老板说:“其实,想炒我而已,用不着废这么大的周折。”
我收了自己的包,路过老板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对这丫头好点儿,要不然,你也知道,我能让你这影楼第二天就从这北京城消失,你更知道,我说到做到。”
走出门口的时候,老板追了出来:“席欢!”
我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你别费劲儿找工作了,全北京没有一个地方敢收你,你知道,我们也是混口饭吃,我生意做到这份上,不容易。”
我摆了摆手:“了解。”
迈着步子,我一直往前走着,手里拿着手机,开始打电话:“周炜————”
“席欢,你知道我这工作室不容易————”他接到我电话第一句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点了点头:“明白,改天喝茶。”
挂了电话,我站在街头,手机里,一群模特的号码,我的交际圈,就是这么个交际圈,只要一放话,谁还敢接我电话!
好啊!够狠!
路过必胜客,我下意识的走了进去。
周末,黄金的幽会时间,必胜客爆满。
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也都是俪影双双。没觉得自己形影单支,我无所谓地跟起了队,反正,他们吃情调,我吃食物,都是吃!头枕着肩,我把整个身子倚在必胜客透亮的玻璃窗旁,高跟鞋随着店内流泻出来的音乐节奏打着拍子,脑海里想着等会儿进去了要点些什么来喂饱自己————
“小姐,几位?”
“一位。”
“抱歉,我们没有一位桌,您能————”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就不能来这用餐了吗?我一个人就不能坐一张桌子吗?我一个人你就要把我从这里赶出去吗?!”
脱线!欺负我一个人,就不给吃的啊!我的语气有些小骄蛮,呛得那个服务员笑地有些尴尬了。还好,没有继续顶嘴,做了个请,我抬起头,不可一世的小样儿。
可是,现在确实是我一个人……他们,避开我的样子,就好像我是洪水猛兽,挂倒他们幸福生活的大风,敲断他们经济来源的大锤————
原来,我席欢也有让人这么连电话都不敢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