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诡异的场景。
应该是宾客尽欢的场面,可,看看这举办宴会的主家。
一行人浩浩荡荡三四排十二个人,笑的,怎么就这么勉强。两对儿金童玉女的眼睛都略微的发红,可,谁敢说什么!
一行人过来,还是该敬酒的敬酒,该干的干,该愍的愍。可谁也没提为什么这两家人在一起,这对儿又都是什么关系,婚期,还有订婚,一对儿一对儿的谁都没有提,就这么没有名堂的一路敬酒敬了过来。
这里,谁都在站,唯有我和童满琰,依然安安稳稳的坐在这椅子上,童满琰很认真的问我吃什么?他这个菜夹一点,那个菜夹一点,放在我的餐盘里,自己只是捏着茶杯喝茶。
我和他连酒杯都是空的,刚才有人倒酒的时候,童满琰只是把杯子翻过来杯口朝下的放在桌上,谁还敢来倒这个酒。
可,敬酒的还是来了,安晓木和温媛媛的打头阵,容清和Olivia?Henry就跟着在后面,我们这桌的人连忙都举了杯子,就我和童满琰。
我捞了一下童满琰,童满琰当然不是‘小气’的人,事实上,就在安晓木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往杯子里叙茶。是,他不倒酒,他可以用一百种理由说,我和席欢不能喝酒,你们喝酒,我们喝茶。这是他的‘不小气’。
我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低声说:“童满琰————”
已经很扎眼了,他这样————
童满琰笑了一下,却说:“你要知道,不是你想敬酒就能敬的,不是你敬酒我就一定要喝的,这酒今天咱喝,可就看是怎样的喝法了。席欢,我不是难为安晓木和容清,我只是在难为曾经也难为过你的人。”
我还能说什么,童满琰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他不是盲目自大的人,也不是盲目强势的男人,可改硬气的时候,谁也说不动,你让他改变主意,真难。
安晓木和容清就这么一杯挨着一杯敬过去了,直到我身边————
真不知道安晓木是怎么从哪儿捞出的一瓶茅台,就这么放在我面前,容清也走了过来,他们先把自己杯子里酒喝干了,然后拧开茅台的盖子,两个人满满的倒上两杯酒,也不管我,举起杯子。
“席欢!”他俩这一声,喊的真响亮!
恐怕全宴会厅的人,就在往这边看了。
我依然坐着,微低着头,头发自然的顺下来,遮了一些脸颊,更显得的下巴尖瘦。
“我们给你赔礼了,我们给你道歉了!”说完,一杯给懑了下去。
全愣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后面,安晓木家的人,容清家的人,温媛媛家的人,Henry家的人————
宴会厅,安静了。
我的手紧紧的捏着童满琰的,不说话,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态。
安晓木又往杯子里倒酒:“对不起,我们在一起的‘同生共死’。”
他还喝。
容清也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对不起,我们在一起的‘放浪形骸’。”
他也喝。
安晓木又倒:“对不起,席欢……”
他眼睛红了。
容清也是:“对不起,席欢……”
酒杯端起来了,这里面装的不是酒呐————
是我们三个人‘同生共死’‘放浪形骸’的岁月,几年————是,几年————我们的在一起,我和容清,我和安晓木,在一起的几年。
容清说:“只有妖精才能想出这样妖精的注意,穿这样妖精的礼服!等这帮讨厌的家伙走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安晓木说:“席欢,你身上有时候带着一种范儿。你能掌握‘一种无法忍受的轻盈’,这个度,你拿捏的很好。”
容清说:“席欢,我想你了。”
安晓木说:“那你亲亲我撒。”
容清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特意从美国飞回来看你,你看你说的没良心的话!我才走几天你就这么发神经,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安晓木说:“我的席欢,你可算是正常了。”
我和他们,不琢磨。
我和他们,绑在一起从景山上往下跳的时候,说过‘同生共死’。
他们知道我冬天的时候要吃马鲅鱼,他们也不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都是什么的样儿的人!
潘子问的对:你们就不是真感情?
是,是真感情。
可,这是一份怎样的情?我搞不懂,他们也搞不懂!
但是,我们都知道一个词:心疼。
就像现在,不是作秀,不是闹场,一字一句说出口的,听进去的,都是心疼。
酒还在端着,安晓木和容清,就这么看着我,满宴会厅的人都这样看着我。
桌子底下,我捏着童满琰的手,死紧死紧。
许久,几不可闻的,童满琰贴着我的耳朵,轻声的说:“我怎么就过不得你这个样子?”
他自己动手,把我和他的酒杯又翻了过来,拿起桌上的茅台,倒满了两杯,声音不高不低,可谁都能听见:“这份歉意,收下了,所以,我和席欢结婚的那天,希望得到你们的祝福。”
他杯子里的酒喝了。
我慢慢的站了起来,端着杯子,酒也喝了。
安晓木和容清————
“恭喜。”也喝了。
这杯酒喝的不好受,都不好受。
了断,了断。
断情也好,断恩也好,断义也好,断了几年的‘同生共死’,断了几年的‘放浪形骸’,了不起的,正是这个‘断’字。
是人,在‘断’的时候,都不好受,无论是什么,无论是什么。
交代,这就是交代,自己给自己的,无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