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使不上一点力气,我做什么都很困难,吃饭,写字,就连这些最基本的我都做不了。更别提,骑马,化妆,跳舞————童满琰,我成了一个废物。”
“是的,这双手不会弹钢琴,不会拉小提琴,它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可是,最少,我拥有它我就不是一个废人。我现在要怎么办————”
愣愣的我看着我的左手:“我要重新开始学习吃饭,学习写字吗?我不是一个孩子,我的思想是正常的,我根本就不敢想我以后我的右手软弱无力的样子,因为这将意味着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必须要靠别人,要不然我就是个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吃饭都要让别人伺候的笨蛋!”
童满琰一直像抱着一个孩子那样轻轻前后摇晃着,拍着我的后背:“欢子,欢子————”
我一直不停的说,不停的流泪。
终于,眼睛可哭涩了,嗓子也哭哑了,人哽咽的只能小声抽泣,他稍稍放开了我:“好受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不过,人还在抽噎。
他吻了吻我的眉心,捧起我的脸颊,额顶着我的额注视着我:“欢子,人说女人如水,柔弱如水,却能敌最强者。抽刀而水不断,坚硬者,莫若水,你能坚强吗?”
我点点头,泪还在流:“能。”
“欢子,你的手还在,它失去了一些东西可也能抓牢更多东西,比如————”他的左手紧紧的扣着我的右手,十指相连:“它还能抓到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欢子,你告诉我,能吗?”
“能。”
“乖女孩。”童满琰吻了下我的唇,笑着问我:“知道现在的孩子们都在玩什么吗?”
我摇摇头。
米迦叶走了进来,他第一次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眨着他迷人的灰色眼睛对我说:“从现在开始,我陪着你一起用左手吃饭,写字,抓东西————”
我点点头,抱紧了童满琰:“是的,我还有你,你们。”
童满琰说:“是的,你还有我,我们,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知道吗?习惯用左手的人都是极为聪明的,我们孩子以后做什么也都用左手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
童满琰告诉我:“我永远在你身边。”
我抱紧了怀里的男人,是,这是我的一切。
我还是在医院住下来了,虽然没有什么外伤,可唐肯坚持说他会想到办法的。
童满琰坚持带我出院,可唐肯也第一次这样坚持让我留下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童满琰和唐肯两个人这样为一件似乎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问题来争执。
“唐肯,我并不喜欢住在医院里,你看,如果你想到做手术的方案那我再回来就可以,没道理我要一直住在这儿。”
唐肯的唇动了动,最后说:“席欢,你客气什么!这医院是唐肯家的,你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我给你安排的病房不好吗?告诉你,凯莱酒店的贵宾套房不过如此了!我还可以天天给你叫不同口味的餐点,你只需要住到后天————对,后天!后天我的方案就一定能出来!”
童满琰冷冷的看着唐肯:“你出来一下,我们谈谈。”
唐肯也说:“那再好不过了!”
两个人走了没多长时间,有两个护士过来例行量体温,我夹着体温表的时候,那两个护士在聊天,可能以为我听不懂吧————其实,我真听不懂,不过不知不觉也在法国混了几个月了,口语不利索可听力也还可以,能听上半懂不懂吧。
“刚从德鲁医院转过来的那个人病症是不是真确定了?”
“嗯,是尿毒症。”
“上帝啊!真是应了一句中国的老话‘天妒红颜’。”
“嘿,珍,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唔,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往他的病房跑。”
“呵!看上了也没关系,没听说吗!那个中国人是有门道的,我们医院不光要全世界替他找肾源而且所有费用都是全免的,而且还住在高护病房里,也不知道是谁再帮他。”
“就冲他那漂亮脸蛋也是值得的!不管女人,还是男人。”
我把温度计还给她们的时候,她们对我说:“很正常,好好休息,”然后离开了。
我想了想,既然都是中国人,那就去看看吧,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就算说上几句鼓励的话也是不赖的。
走出病房,我对照的那间房门是虚掩的,隐约的看到了童满琰和唐肯的身影,没打算停留,刚想迈开脚步————
“童满琰,上次我就说要把那玩意儿给取出来,可你怕席欢心里多想就不愿意,这次我们只要稍微骗骗她,给她做个小手术把东西取出来就行了!你我都知道,那简直就是埋在你身边的一个定时炸弹!”
童满琰说:“唐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希望席欢做你这个所谓的手术!你知道手术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希望!我不希望她好不容易拾起来的信心因为你这样而变得更加消极!你要告诉她她的手就算动了一次手术也没有希望吗?我不想!”
“再你说你不想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再对你说一边席欢脑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席欢的身体里现在已经被人植入了一种世界上最先进的微型追踪仪,这东西,具有窃听、定位多种功能,也就是说,只要这东西还在席欢体内,你就是孙猴子也别想逃出它的五指山!席欢的一切隐私,你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包括你对别人说的,席欢听在脑子里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被对方听到!童满琰,你知道这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希望席欢知道这件事。”
“你简直不可理喻!这手术又没有一点危险性,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席欢知道。还是你觉得,她走到哪里都被人监视着也挺好,就连你们做.爱————只要他想听,也可以!”
童满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唐肯,你有没有想过席欢?你要是让她知道她脑子里有这么一个东西,她自己会想什么?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她会一直想一直想这期间她都做了什么,什么能让别人知道什么不能?人都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发现,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把这东西给她取出来?但绝对不是现在!席欢现在过的很平静,我不想她的脑子里想太多东西,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而且————你我都知道,这东西不会要席欢命,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至于定位追踪这方面就无所谓了,谁都会知道她在哪里,因为她现在是我童满琰的老婆。”
唐肯沉默了,久久,说了一声:“童满琰,你自己悠着点吧。”
我没有再听下去,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听这个,不过还是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什么什么卫星追踪仪植进去是那次段倚他们干的吧?不过这些人也够无聊的,在我身上放了个这有什么意思?听起来这东西还挺难得,也挺贵的,真是浪费。
童满琰的意思我也理解,他不让这东西取出来是怕我胡思乱想,等我看过了那个人,就和他说一下,为这事儿不值得和唐肯吵,取出来来呗,反正不该知道也知道了。
到了高护区,我问值班的护士:“诶,那尿毒症的中国病人在那个病房?”
“701。”
“谢谢。”
“你有事儿?”
“嗯,我想看看他。”
“那你等一会儿吧,他现在好像睡着了。”护士对我说道。
我想了一下,说:“我就‘悄无声息’的看他一眼也成。”反正不认识,意思到了就成了。
护士笑着给我指了指那间病房。
我走了过去,等我推开门的那一瞬间————
世界仿佛都停止了,我的眼睛,我的心,我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只能集中在躺在床上,侧身睡着的那个男人身上。我的神魂,在这一瞬间,全被抽走,未留下一丝一毫!
“动物都知道两点间直线距离最短,其实,两点间动物跑出来的从来不会是一条直线,你看那雪地里小狗踩出来的脚印,弯弯曲曲,如细碎的花瓣一样漂亮,所以说,席欢,我在曲曲折折里找到你,将来,有一天,你把我搞丢了,别怕,你也会在曲曲折折中找到我的。”
这是小景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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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章更的晚了点,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