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男子,或清脱超拔,或稳重慈良,或智慧渊深,只取其中任何一样,就足以为他们喝彩,可是我的满琰,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迎着风,就已经是这街道上最靓丽的风景。
且不谈他醉人的轮廓和挺拔的风姿,这个男人本身就犹如一座富矿,他内心的浩瀚博大才是真正值得探寻的真境界。
有如此风神的男人,无论选择怎样的存在方式,也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都令人心仪。
“席欢,你————”
我的单脚已经踏出驾驶室的位置,可却总是一动不动的,唐肯有些焦急的在我耳边唤我。
他以为我这样一动不动是因为童满琰现在站在这里等我,而我被吓到了,可我却是在,欣赏。
我没有走过去,童满琰可以慢慢的走走过来。
站在我的眼前,慢慢的弯下腰,黑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探出身子,捧住了这张脸,鼻尖顶着他的笔尖,轻轻问:“是不是我不离开,你就老这样躺着。”
“嗯。”
“故意的吧。”
他低笑了一声。
“我理解。”
“你是该理解,你玩了三年,我陪了你三年。”
“若你也想这样玩三年,我也是愿意陪着你的。”
“我知道,可是,不舍。”
我伸开双臂抱住了他,唇印在他的唇上,喃喃的说:“我想你,童满琰。”
北海道的千岁机场。
童满琰正在办理出关手续,我的双手插在外套的荷包里站在他的身后。我们后面排队办理手续的是一对母女,年轻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小婴儿,小婴儿不住的把手往嘴里塞,他妈妈一边拿下他肉乎乎的小手一边对身旁自己的母亲埋怨着说。是中文,我听懂了,因为听懂了,所有倍感亲切。我想到了我的孩子————
半个月前,我和童满琰离开了中国,童满琰带着我开始周游世界,这次旅行极为朴素,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我们就像是一对普通夫妻的自助旅行。但是,目的却是极为浪漫的。
童满琰说:“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帝牵着手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每一次生命的孕育都不是意外。席欢,你说不论我们在哪里怀上了这个孩子,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还去哪里。”
对于这点,我是赞同的,也是感动的。
浪漫的‘浪迹天涯’,我和他就是彼此的行李。我们去看过撒哈拉最美丽的夕阳,在以色列躺在夜晚的死海上看月亮,在土耳其一个地下山洞里看宗教摇摆舞————
你知道,童满琰真的算是个天才,我们这次旅行他没有用自己一分钱,全靠赌!他用‘凯莉方程式’玩轮盘或二十一点,无往不利。走一路,我们赌一路,赢一路。不过下场就是,童满琰的名字出现在拉斯维加斯以及欧洲各大赌场的黑名单上,永远的被拒之门外。
后来我对童满琰说:“赌徒,无论是赌马,赌球,还是玩赌场游戏,总是在几率低的事情上下注,而头脑清醒的数学天才则是相反,他们只在几率高的事情上下注。前者浪漫,后者现实。”
不过,不管浪漫与现实,终究都是在一个赌字上面。若是童满琰没有冷静与现实,怎么又能赚来我们这次全免费的奢华之旅。
我们来到北海道,是因为童满琰想找一处僻静之所,等我们有孩子的时候可以来这里寂静的过上一段时间悠闲的日子。
童满琰办好手续过来牵我的时候,我还在看这个那个吃手的小孩。
“席欢,我们在这儿找一间白雪一样的房子给我们的孩子住,等他(她)幼年的时候我们带她来这里。”
“嗯。”我点头,想象着我孩子的样子,尽管我到现在还没有孕育上这个小生命。
结果,我们看中的却不是属于白雪的房子。
‘特快列车窗口望去,除了雪还是雪。这天万里无云,往外望了不多会儿,双目便隐隐作痛。除了我,没有一个旅客向外看。人家都晓得,晓得外面看到的只有雪。男男女女注意着脚下的路,小心而快捷地移动着脚步。’
有小资情结的村上春树仍然敌不过北海道的诱惑,神秘的海豚旅馆房间,大雪漫舞的山中别墅让他感觉这一片白茫茫是‘冷酷仙境’。那是他没有看见北海道的红叶。
窗外,我看着这漫山的红叶————红叶最深的颜色出现在去洞爷湖的途中。进山愈深,扑面而来的红叶越来越拥挤地漫过眼睛,刚刚开始还是三两棵地挣扎在白桦林苍白的躯干间,惊鸿一瞥里来个凄艳的亮相;到后来,大面积的深深浅浅的红开始在每一个触目可及的山头上肆无忌惮地燃烧,烧得心也跟着狂野起来————
“或许那东西是我妈妈留给我的。”红叶漫过我的眼睛,我转头看着童满琰,忽然说。
童满琰疑惑的望着我。
我说:“我妈说,北京人真有福气,一年四季都有漂亮的地方看。就拿秋天来说吧,不止是香山有红叶,西山的红叶也漂亮!我妈喜欢那儿,她想着,夏天在西山乘凉吃西瓜,秋天,还能看红叶。”
童满琰侧头,一直把我的惊喜看在眼里:“我们可以在这里住的久一点,直到怀上孩子,等她出生的时候,我们再回来。”
摇摇头,我说:
“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想一定和我母亲有关吧。”微微仰起头,我笃定极了,甚至有点小自负的样子。
童满琰看着我笑了,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暖意。
“童满琰,我生日要到了,北海道之行结束后,我们去把它取回来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