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来日方长,大丈夫该忍得一时心痛与冷寂。”韩敬厉声说道,萧紫尘无奈的从冷若雪唇上撤离,不情愿的将冷若雪递给韩敬。
他记得韩敬的话,若要救她,便放了她,若要救她,就让她嫁给萧逸辰,他知道,他无法选择。
“外公……”萧紫尘叫住了准备转身而去的韩敬。
“什么事儿,蠢货……”韩敬站住脚步,冷冷的问道。
“以后,能不能不叫我蠢货?”他不喜欢这个称呼,聪明绝顶的九王殿下,俊美无双的九王殿下,令无数人倾倒的九王殿下,韩敬竟然一口一个蠢货的叫他。
“别在长辈面前充好汉,叫你蠢货是看的起你,老夫看不起的人,才懒得给他们这么雅致的称呼。”雅致?这称呼雅致?蠢货?萧紫尘拧了拧眉,蠢货就蠢货吧,反正他聪明也不是他一句一个蠢货就能叫傻了的。
萧紫尘看着韩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夜里,才转过身来,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黑影拜倒在地。
“九王殿下。”声音似是熟悉的很,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声音。
“嗯,好,上次你做的很好,继续下去,本王不会亏待你。”萧紫尘上前扶起男子,他不是笨蛋,他的眼线,总有一日要遍布天下,到那一日,也便是他扳倒萧逸辰,灭了燕国,祭奠二哥哥亡魂的日子。
“九王殿下的伤,可好了?”男子脸上染上了一丝窘迫,颇有些担忧的看向萧紫尘。
“早好了,不必担心,本王没那么容易死。你快些回去,以免被人发现。”说罢转身而去,疾步往饶州城的方向飞奔。
身后的男子恭敬的掬了一礼,之后转身,往燕国的方向,紧步进发。萧紫尘的眼线,果然遍布天下,他的力量也果真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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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韩敬依言带着冷若雪回了将军府,只看到一脸担忧在厅堂内走来走去的萧逸辰。他看得有几丝异样,仿佛,萧逸辰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的诡异与凶残的。
“皇帝陛下,老夫把雪儿给您带回来了。既然她已经是您的妃子,您便启程回楚国吧,她的身子,拖一分,便多一分危险。”说着将冷若雪递给萧逸辰。
萧逸辰感激的看了韩敬一眼,还好有此次际遇,他手上握着唯一能救冷若雪的人,否则,纵使他怎么努力,也不一定能将她带走。
“谢谢……”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转身带着冷若雪离去,一个年轻的万盛至尊的帝王,能对一个老朽说谢谢,他绝非昏庸无能之人。
是夜,萧逸辰带着冷若雪和身边几名得力的助手,跨着骏马,从西凌国绕道,一路向楚国飞奔,心疼的紧揽着怀中的冷若雪,她绝对不能出事儿。
紧赶着身下的骏马,终于在第三日正午,回到了楚国,萧逸辰将冷若雪放在自己的宇霄殿,命人前去叫那名能救冷若雪的圣手前来。赫然看去,却是一只藏匿在九王府中的胡医仙。
“郎中,你先给她诊脉,朕不信燕山女巫。”原来是叫胡医仙来诊脉的,胡医仙藏匿九王府地下二十余载,从未有人发觉,难道是他自己出来的?萧逸辰叫他郎中,显然不知道他的身份。
胡医仙上前诊了一会儿,随即放开手中的红线:“姑娘心脉尽断,能撑到今日,已是不易,皇上应该让那名圣手燕婆婆试试。”胡医仙诚恳的看着萧逸辰。
“嗯,好吧。”萧逸辰摆手叫他下去。
“皇上,草民有事奏请!”胡医仙躬身拜倒,客气的说着。
“不要再说要回乡看自己老伴儿的话,朕派人查过了,你根本没什么老伴儿。落蕊堂那边的病秧子还要你保着命呢,郎中你也是聪明人,该知道,朕不想让他死。母后那里若是有人说漏了,朕定会严查。”萧逸辰,的确是聪明的,他懂得在什么人面前用什么样的态度说话。
“是。”胡医仙再拜,退着步子往殿外而去。
过得片刻,午时的阳光透过朱红的殿门打进宇霄殿,伴着一名老妇推门的声音,燕婆婆闪身而入:“皇上,要怎么救?”她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冷冷的询问。
“救活她,但是封住他的记忆,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前尘旧事,所有人,都得死。”
萧逸辰握紧拳头,明黄色的衣饰并不太适合他妖冶的气质,他要他只属于他,要她从此彻底的忘记那个丑陋的老九,让她的眼里,心里,只能有他自己。
萧紫尘能让冷若雪忘记与自己曾与她一起跳崖,他就有本事让冷若雪忘了萧紫尘。
“老妇明白。”燕山女巫说着闪身上前,叫萧逸辰出去。
“你……”萧逸辰怒目圆睁,看着这不可理喻的老女巫。
“皇上要老妇救她,就听老妇的。”燕山女巫直直的看着萧逸辰的眼眸,他与萧紫尘不一样,他会愤怒,而萧紫尘与燕婆婆说话的时候眼神是淡然而尊敬的,这点,她更喜欢萧紫尘。
“好吧。”萧逸辰甩袖而去,独留燕山女巫在大殿之上。他刚出门,一股劲风将宇霄殿的大门带上,连半丝阳光都透不进来,抚上冷若雪的脉搏。
她竟然有了身孕,一个心脉断裂的女子,竟然能保腹中的孩子不死,看来她是用了很大的心力的,她爱这个孩子,很爱很爱。
升腾的白雾将冷若雪整个身体罩住,慢慢的浸入她的心房,凝聚成一道细微的血红色,之后消失不见。燕山女巫头上出了微微的薄汗,薄汗下惊世绝艳的脸庞,根本不是几十岁的老婆婆,而分明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子。
只一瞬间,她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恢复了老迈的婆婆模样,伸手在衣袖中拿出一枚青色的药丸,放进冷若雪口中,转身朝大殿外走去。那是封印她记忆的药丸,她所有的,有关萧紫尘的记忆,将瞬间变成尘埃,躲在心里最阴暗的角落。
阳光乍现,打入室内,是温暖的气息,床榻上的女子睫毛闪动了几下,继而并未睁开眼睛。萧逸辰坐在床上,焦急的候着,大手将她的小手紧攥在手中,摩挲着给她温度。
“皇上,太后娘娘叫您往怡兰轩去一趟。”宫人扑身拜倒,有些害怕的说着。近些日子萧逸辰为了萧紫尘的事儿,总是冲他们发脾气,他们不是假的害怕。
“知道了,你退下吧。”小宫人退去之后,萧逸辰将锦被盖在还未醒来的冷若雪身上,有几丝疑惑,他叫来了连盈,那个曾经‘死在’九王府的小雪。
“盈儿,她受了伤,现在还没醒来,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到母后那里去一趟。”在连盈面前,他从来不自称朕,他是她一手打造的,他心里的温柔,也保存在那里。
虽然这爱并没有对冷若雪的爱来的浓烈,但是却是一生都难以割舍的,所以此刻的连盈,已然是他的皇后。稳坐中宫,荣宠不衰,羡煞众人。
“好,你去吧。”聪明如连盈,怎会不知,他叫她来的意图。他是怕自己离去了,他的娘亲兰妃会派人来要冷若雪的命,更怕连盈也从中做手脚
。但是他叫来了她,让她在她这里寸步不离的守着,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会让她跟她一起倒霉,城府到如此,也算是聪明的紧了。
萧逸辰走后,连盈轻移莲步,缓缓在床榻边缘坐定,看着面前这久违了的面孔,九王妃,看到她的脸,她就心痛。九王萧紫尘只爱她,爱她这倾国倾城貌,爱她这七窍玲珑心。
连盈起身,看着门外明亮的阳光,萧逸辰,他也爱她。纵然萧逸辰对她是最好的,可心底里,还是喜欢冷若雪,她清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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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兰轩。
“皇儿,北方的事,不顺利吧!”兰妃秀眉一挑,坐在贵妃榻上,夺权并不是她想的,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夺权的机会如此的好,她夺了也便夺了吧。
“不太顺利。”萧逸辰实话实说。
“最近朝上众臣颇有微词,什么弑兄夺位,什么弑君夺权,难听死了。本宫要是听到他们再敢嚼舌根,皇儿,该当如何?”兰妃优雅的放下手中的暖玉杯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萧逸辰。
“呵,娘亲,他们说的是事实啊。”萧逸辰一笑,上前给兰妃捶腿,他一直都是孝顺的孩子,他听话,什么都听她的,只是为了让她多爱自己一些而已。可是,仿佛除了夺权,她什么也不爱。
“皇帝说什么是,什么就是,皇帝说什么不是,什么就不是。”兰妃现场的兰蔻指甲轻抿着萧逸辰的头发。
“得民心者得天下,娘亲,应当多听大臣进言,为百姓谋福利。”萧逸辰继续着捶腿的动作。
“呵,为百姓谋福利,堂堂一国之主,前往燕地带回一个妖女,便是对普天下的百姓负责吗?辰儿,你就是这样做一个皇帝的?”兰妃眸子紧缩,瞳孔微颤,盯着萧逸辰为她捶腿的手。
“她已非昔日的嘉善,如今,她是另外一个人,他是儿子早些年就纳进府中的妃子,他有自己的身份,她是若妃,她该忘却旧事,在皇宫中安分的生活。西凌国边患无穷,朕正在思量着是不是叫老四前去锻炼锻炼,呵,希望娘亲体谅儿子,莫要动若妃。”他这是在警告兰妃,若是她动了她,他也会动她的心肝宝贝儿小儿子。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盈盈一拜:“母后若是没什么事儿,朕先行告退了。”他不再称呼自己为辰儿,也不再叫她娘亲,而是称呼她母后。兰妃心里自然明了,这亲疏远近的称呼,她还是分得出的。
“去吧。”兰妃无奈的挥挥手,在萧逸辰走出怡兰轩的时候,将手中的暖玉杯子摔得粉碎。若是不疼他不爱他怎会让他登上了这大位,他总是不能体谅她一个做母亲的心思。
当日,萧逸辰能夺得皇位,全凭连盈的哥哥连冰在二王府内做内应,这内应,一做就是二十年,如今,她自然希望萧逸辰能多宠连盈一些,也稳住连冰,毕竟连冰手上的兵马,是不容小觑的。
宇霄殿内,冷若雪眼眸再次动了动,睁开疲惫的双眼,因为近些日子身体极度虚弱,看到的景象只是黑黑的。过了半晌才看清面前坐着一名美丽温婉的女子,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却记不清这是什么地方,也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来此。
“姐姐,这里是?我是……?”她扯起的唇角,声音沙哑的问着,头痛欲裂。
“你叫冷若雪,是大燕国的嘉善公主,是九王萧紫尘的……”话还没说完被走上大殿的脚步声和男子刚劲的声音打断。
“你是朕的爱妃,是这后宫中的若妃娘娘。”萧逸辰背披着灿黄的阳光,走进了宇霄殿,眼神嗖然一冷。
“我记得我是大燕的嘉善公主,可是,姐姐,九王萧紫尘是谁?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冷若雪环顾整个宫殿,没有一处是熟悉的。
她只依稀想起了自己是那个被姐姐、爹爹和外公捧在手心的燕国帝姬,可是若妃,这个陌生的称呼,她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
“没事,只要你记得朕是你的夫君就行了。”萧逸辰上前,将冷若雪揽进怀里温柔的呵护着,连盈也识趣的离开,走向殿外明亮的阳光之中。
冷若雪全身还是冰冷的,未恢复过来,只觉得萧逸辰全身都是温暖的,就像某一日?她记不起来是某一日了,只记得他好像在流血,他朝着自己笑。
“你是皇上?”她抬起头忽闪着眼睛,略微含泪的问道。
“是的,朕是,如果你不喜欢朕是皇上,就直接叫朕的名字,萧逸辰。”他宠溺的抚着她的头发,下颚滴在她如墨的青丝上,说不尽的爱恋与宠溺。
“萧逸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与刚才那名女子所说的萧紫尘,差不多呢。
“嗯,你喜欢怎样叫,便怎样叫。”萧逸辰将她更紧的揽在自己怀里。
“我爱你吗?”冷若雪从他怀中坐正,疑惑的看着他,他的眉眼,她是很熟悉,可是,她心里有好大好大一片空白,那空白让她的心很痛很痛,似乎要碎裂了一般。她知道,那里装着一个她爱的男子,一个她爱着却记不起来的男子。
“当然爱,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娘子,我们互相爱,深爱。”萧逸辰眸中闪过一丝苦涩的意味,他当然希望她是爱他的,可是她的心里却只有那个臭老九,不能给自己分一丝一毫的地方。他多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可是她却从来没有。
“夫君吗?”冷若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说他是她的夫君,一国皇帝竟然说他是她的夫君。看来他们真的是互相爱着的,爱得深沉才会有这般宠溺的称谓吧。
“逸辰……”冷若雪突然觉得自己心内的空白被填满了,一个万盛至尊的皇帝,说他是她的夫君,一个注定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皇帝,竟然说他是她的夫君。
不是妃子与皇上的关系,仅仅是夫君和娘子。仿佛过去也有人这样说过,会是萧逸辰吗?一定是吧,不是他还会是谁。
冷若雪的眼泪泛滥的,扑进萧逸辰怀里哭了个淅沥哗啦,好像她一直渴望这样被一个人静静地紧紧的抱着,一直渴望能被一个人好好的爱怜。原来她一点都没有被忽视过,她的相公竟然如此这般的爱着她,她该满足了。
“好了,雪儿不哭了,逸辰以后会好好爱你,给你最至高无上的荣宠。”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将她打横抱起来到院内。
阳光四溢,温暖的光晕罩在冷若雪身上,让她觉得舒服极了,是萧逸辰的怀抱都不能取代的温暖和熟悉感。她仰起脸,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初夏的空气,静静的,暖暖的,好舒服。
回头看着一脸享受的看着她的萧逸辰,他是皇上,她是他的妃子,她要扮演好这样的角色。要在这后宫之中处处小心,不给他添麻烦,也不让自己麻烦,她笑了,上前轻轻揽住他的腰肢,靠近他怀里。
“我不要最至高无上的荣宠,我只要安稳的生活,逸辰以后不能太宠我,我会变坏,会变的骄纵,会侍宠无惧,会胡作非为。”
映着阳光下斑驳的树影,她美丽的容颜一时间让他晃神了,轻轻俯身而下,就要吻住他的唇。那里美丽亮泽,莹润嫩滑,是他一直渴望的领地,他想一亲芳泽,很久很久了。
不知为何,冷若雪心头一震,赶忙避开他的唇,反应过来自己这荒唐的举动之后。她抱歉的笑了笑,她是他的女人,为何不肯让他一吻呢。
她凑自己的唇上去,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嘻嘻,大白天,不要这样。”她只是随口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什么大白天不大白天。
她只隐约记得,过去,有一个霸道的坏男人,总是不管她的挣扎,将她压倒,狠狠的吸-吮她的芳唇,那个男人,也许就是萧逸辰吧,可是此刻,她不想让他亲她,她不喜欢这样亲昵的举动。
“好,那就晚上。”萧逸辰不知道她心内的想法,轻揽着她纤细的腰肢,眼神暧昧如火的看着她,只想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藏着,才安心。
“你以前,很宠我吗?”冷若雪拉着他明黄的衣衫,眼神探寻的看着他,她一点也记不起来,这个男人过去是如何宠爱她的,好像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娘子一样。
“不管以前,以后,或是更久,逸辰都宠你,也只宠你。”萧逸辰避开她的问题,向她信誓旦旦的保证着,是啊,他希望能宠着她,一直宠下去。
正在这旖旎的时刻,胡医仙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眼神并不看向冷若雪,躬身而拜:“皇上,落蕊宫内的爷,又吐血了。”冷若雪却盯着胡医仙看了一会儿,眼神飘渺。
“无论你想什么办法,必须保住他的性命,若是他出了事儿,朕会让你祖宗十八代都去给他陪葬。”萧逸辰目光一冷,阴寒的戾气将冷若雪吓到了,揪着他明黄色龙袍的手嗖然放开。皇帝,都是狠厉的吧,说不定,以后他会对她说同样的话。
“那位爷中毒不是一日两日了,解毒很困难,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胡医仙还是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他的命,保一日是一日,一直到你研制出解药。你退下吧,朕不想再听见你说什么无能为力。”萧逸辰衣袖一甩,负手而立,高大的声影圈住了冷若雪,让她觉得陡然一凉。
落蕊宫?那是哪里?中毒颇深的男子,又是谁?为何萧逸辰非要保他性命?为什么,明明他是她的夫君,她却觉得莫名的疏远,这些疑问,谜一样的,藏进了冷若雪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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