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烧着阁楼,花泽香菜在楼上梳妆。
香菜其实并不喜欢吃香菜,之所以名叫香菜完全是因为她老爹爱吃香菜爱到死,几乎要把它当饭吃,而很巧的香菜生下来时她那不靠谱的老爹正在吃一碗香菜拉面,于是原本很美好的“花泽”姓就被一个乡下土妞儿似的“香菜”名给破坏了。
被赋予了香菜之名的香菜从小就很不待见香菜,每次父亲把掺杂了香菜的食物放在她面前时香菜就会一阵恶心干呕然后看也不看的扭头走开,气得他老爹在后面直骂娘,说香菜迟早会因为挑食被饿死,香菜就大声说这辈子就算饿死也不尝一口香菜,把她老爹噎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英年早逝。
如今整间超市都烧了起来,差不多所有的屋子都在一把火中化成灰烬,GHQ的军队围绕着超市虎视眈眈,如果有非军方的人在超市中移动士兵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把他打成一堆肉泥,他们根本没想留下活口,因为对一个今日便要覆灭的恐怖分子组织来说,幸存者是完全没用的。
她咬了一口香菜,感受着那股让人崩溃的味道在胸腹间弥漫,一股恶心的感觉强迫着她反胃呕吐,香菜皱紧着眉头把它硬咽下去,眼泪在她的眼眶里辗转流淌。
这是整间超市里唯一一点可以使用的物资,香菜拼了老命把它从大火里抢救出来,大部分都已经烧得黑乎乎的,只有极少一部分还保持着绿色,香菜看着这一堆东西哭笑不得,真是莫大的讽刺,曾经发誓要一辈子不吃香菜如今却要跟一屋子香菜死在一起,这真是个无比扯淡的结局。
“她穿上了珍藏的“十二单”,这是最隆重的和服,由十二件不同的绸衣组成,由内而外层层变化,仿佛灿烂的云霞,这是一个日本女孩儿一生中拥有的最昂贵也最美丽的一件和服,从她但生下来开始,这件衣服便开始在她母亲的手中开始了编织,随着女孩渐渐长大这件和服也缓缓的成型,最终在婚嫁之日母亲打开木箱起出这件绣了数十年的和服给女儿穿上,那一刻日月失色百花羞避,母亲数十年的心血和女儿作为女人的美在那一刻完全绽放出来,新浪凝视着自己的妻子,仿佛梦回战国时代,自己坐在天守阁上俯瞰天下,坐拥世间最美的女人。
这样的和服在日本女人最美的时候才能穿戴,所以她一辈子只能穿上两次,一次是它的主人嫁入夫家之时穿戴,而第二次便是在这个女人死去的时候,和他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躯体在红莲业火中化作飞灰,那时候血色的和服裹着那些年老或年轻的身体在烈焰中飞舞,凄艳美丽得像是子规啼血。
花泽香菜今年二十二岁,从十六岁时便加入了葬仪社,关于感情这种事只存在于初中高中时那些朦胧带着青涩气味的暗恋,而这些东西并不是她今日珍而重之的穿上这套和服的原因。
也许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了,今日是葬仪社的末日,她这只美丽的飞蛾,也会被这场燃尽罪恶的业火烧尽。
香菜从花瓶中抽出一枝山桃花,一只手挽起漆黑如墨的长发,缓缓的插进去。
“只能陪您走到这里啦,以后的路上还请自己多多珍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躬身,不知道是对谁。
木质拉门悄无声息的滑开,白色的高帮军靴踏入,浑身白色紧身作战服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手握一只已经上膛的沃尔特PPK,不经意的歪歪头,一缕粉色的长发从耳际滑落。
“走吧”她轻声说,似乎是怕惊了屋中的人。
朱红色的窗也被火吞没了,木材弯曲变形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香菜缓缓的起身,抓起刀架上的白鞘长刀扛在肩上大踏步的走出了居室,这一刻她仿佛换了一个人,森寒冰冷的凛冽杀气让她浑身上下都绽放出刀剑一般的威严,她的脸颊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让人情不自禁的怀疑先前居室里的柔弱女子是否真的存在。
“走吧”她看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大火漫进了居室,花泽香菜拉上了木门,临走前她转身望了一眼衣架上那件苍青色的和服,和服在火风中招展,仿佛有人正穿着它起舞,和服的一角被燎着了,和服飘舞着像是燃烧的蝴蝶。
上杉越一脚踹在被火烧的发红发热的玻璃门上,屏障应声而倒,炽热的火风扑面而来,整个超市像是吃下了几百吨硫磺的火龙,从里到外都在喷吐着火舌,上杉越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部都要被烧坏了,超市中的气温已经超过了一百度,普通人不穿戴防护工具根本无法在这里正常生存,他现在只要稍微用力呼吸就会感觉肺里面都是火,他吸进去了温度高达一百多度的高温空气。
纱质的帷幕在燃烧,木雕的侍女也在燃烧,一些零碎的日元钞票被风吹着在火中飞舞,像是翩翩蝴蝶。
运动鞋地铿锵有力的踏着地面,上杉越大步流星的穿过一楼,他开始跑了,虽然这会成倍的消耗自身的体力,但也能带动一部分空气流动,让空气的含量高一些。
他的目标是长廊尽头的安全出口,多喜玩超市有七层,如今电梯已经毁了倒不如省点儿脑力直接体力上阵。
“快!快!你他妈倒是快啊!”上杉越狠狠的盯着手机屏幕,呲牙咧嘴仿佛将要食人的恶狼。
“晚上好陛下”手机中传来某人该死的声音,尽管经过了电子处理,但上杉越还是能够听出这家伙应该在某件高档的法式餐厅用餐,背景音乐是DALIDA的《Loveinporttfolio》,真见鬼这家伙的声音居然还是慢悠悠的,上杉越气不打一处来。
“大概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吧”上杉越压着火气,没心情跟这家伙闲扯淡
“是啊,刚刚知道,拖了我那位老朋友的福,他这一步棋走的还真是出人意料”。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悠闲。
也许是电子仿声器的原因,上杉越从那悠闲地声音里听出了无比的凝重,更含有一股带着杀意的兴奋,这绝非是那个人平常的状态,上杉越也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感到自己被冒犯了,带着一股凶狠的喜悦,因为太久没有搏杀所以一旦刀剑出鞘就忍不住想要纵声狂笑,这时候的他们是一条露出獠牙的狼,这样的狼并不会急于一下子消灭对手,而是会慢慢的折磨挑逗,让敌人在渺茫的希望和更大的失望间不停的切换直到最后求着想要去死不被允许。
因为他们居然敢冒犯他,所以他们连死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