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红衣少年似乎没有留心到玉环的注视,拍拍头上的尘土,懊恼地跃下马,走到李亨跟前道:“刚刚明明可以把球击出去的,发什么愣啊,你存心让着父皇啊?”
“没有,只是方才沙子迷了眼睛,我分了神,就叫岐王捡了个便宜,把球传给了父皇。”
“是吗?前面几局你也是这样,总在胜败攸关的时候分心,打得一点也不干脆。莫非你次次都被沙子迷了眼睛?”
仪王李璲不满寿王的盛气凌人,出面解围:“十八弟,打球也要瞻前顾后,关你一个人冲锋陷阵有什么用?要懂得互相配合,有好几次你都可以把球传给三哥的,非要逞什么英雄!”
“他这种打法,球传给他也得让他丢了。”
他看了李亨一眼,再也不说话了,将球杆插进黄土里。
“怎么,瑁儿你不服气?”李隆基翻身下马,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今天打得不高兴吗?”
“儿臣觉得球场上没有君与臣,只有朋友和对手,这样才能显出真本事,打得痛快、过瘾。可是诸位兄弟兴许念及您是父皇,都有所顾忌。”
李隆基凝视着儿子认真的眉宇,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瑁儿说得对。百分百的投入,完全放开的较量才能战出双方的实力,这也是对对手的尊敬。朕刚才打得并不过瘾,要不,你单独陪朕打一局,如何?”
“就我吗?”
“对,就我们俩。”
李瑁低头瞅着球杆,有一丝迟疑。李隆基笑道:“累了还是不愿意?”
“不是。”他抬起头来,凑到他耳旁低语说,“这一对一的,若是我不小心赢了父皇,怕对您影响不好。”
他大声笑了出来,“这有什么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无须有顾忌,只管放马过来。兴许不消片刻,我就赢了你呢!”
“那好,我就陪父皇打一局!”李瑁恢复了兴致,从地上抽出球杆。玉环怔愣地注视着这幕,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接下来,李隆基又同他打赌道:“如果你真能赢了我,朕身边的东西,只要你喜欢都可以要了去。”
“既然如此,若是父皇赢了,儿臣收集的那些个宝贝,但凡您看得上眼的,儿臣也自当献给您。”
“好,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岐王,就麻烦你为咱们开球吧!”
诸位王子都退到场外,只剩白衣的李隆基和红衣的李瑁严阵以待,两张略微相似的面孔上流淌出截然不同的情绪,一种意气风发,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一种冷淡平静,却有着来去自如的洒脱。此时,球从岐王手中高高地抛出,两匹马顷刻间奔腾起来,搅得尘土飞扬。比起方才四对四的战斗,此刻更有一番生死对决的气势。玉环已经从座位上立了起来,随着场上的一来一去,来回转动头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