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早上的这通电话搅得我心里七零八落的。
放下电话后,只觉得脑子里空茫茫的一片,仿佛狂风涤荡后的天空,一丝不挂地裸露着一片苍穹。
不知道过了多久。秘书走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说她敲了半天门我也没反应,不知道怎么了。我猛地打了个冷战,这才缓过神来。我看着秘书,怔怔地问,是不是空调太凉了。
秘书愣了一下,说:不觉得啊。你感冒了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恩。还有什么事吗?我起身欲走。
秘书迟疑了一下告诉我,前几天何小茹又没来上班,也不请假。昨天刘总回来后很生气,说是给她结清工资开了她。
我说,那你就照刘总的指示办吧。
秘书应了一声,然后轻声嘀咕,“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听说她得了抑郁症,又有厌食的毛病。”
我又想起铅笔来,那个满大街捡垃圾吃的铅笔,骨瘦如柴的铅笔。
我叹了口气。其实对于小茹的工作,行政部蒋经理跟我抱怨了好几次,看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又不能给她安排工作,然后很替老板担忧地说公司不能白养一个闲人啊。
我沉默了。小茹和小尾巴同岁,想起那张稚嫩苍白的脸,我有些难过,又想起铅笔在街上捡垃圾吃的模样,更让我心生怜悯。但是我沉默了,因为这里有太多的是非。我实在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扯上任何关系了。
秘书察言观色片刻即说:“我这就打电话叫她来结工资。”说完转身出去了。
我强打精神,迅速处理着这几天落下的文件,发派到各部门。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人声鼎沸,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要出来看个究竟,小茹冲了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她身后跟了十几个看热闹的,大家惟恐天下不乱,把我的办公间围的水泄不通,一张张冰冻的脸上开始酝酿笑容。
小茹走到我面前收住脚步。她面容像纸一样煞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单薄的身体止不住颤抖,仿佛轻轻吹一口起就会把她吹倒。但她的眼睛却直视着我,满目的恼羞成怒。
我竭力让自己镇定一些,上前想要安慰她几句:“听说你有病,我。。。”
“你还给我!”她扬起瘦弱的胳臂一个大巴掌狠狠的落在我脸上。力气不大,但我觉得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火辣辣的。
“你丫真有病!”我气不打一处来,长这么大从来没挨过打,没想到今天莫名其妙的遭此毒手,我还她一记更响亮的耳光,她厕身倒在了地上。
“你丫起来啊,接着打呀!你抑郁?我还抑郁呢!”这一巴掌还不够解我心头怒气,我气急败坏的指着地上的豆芽菜大声叫嚷。
谁知她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半天没反应。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别打晕了吧?赶紧看看呀!
我心一沉,愣在那里。脑门直冒冷汗。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呼啦啦的全围了上来,“晕了晕了,真是昏过去了。脸都肿了,嘴角还有血呢!”
众人把她抬起来,送进了医院。万幸的是她很快醒过来,医生说她是太虚弱了,情绪不稳定又受了刺激,需要安心休养一段时间。不过她的抑郁症看来是越来越严重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想要跟林旭冬说说话。以前在工作上有不开心的事,我都会跟他抱怨,他说自己就是我的精神垃圾箱,所有不高兴的事情都倒给他,我只留下快乐就好。
可是他竟然没有回来。我查手机的通话记录,没有他的未接电话。一天没给我打电话?我让我有些不安。我拨了他的号码,却是一个女的机械的声音告诉我机主已关机。
我感觉周身瑟瑟发冷,我想念林旭冬温暖的怀抱。我想我一定是病了。可是我翻箱倒柜找药也没找到。都怪林旭冬把我宠坏了,平时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做,重要的不重要的东西都是他在归置,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几乎只能睡觉了。于是我翻出两床大棉被盖在身上让自己睡觉,记得外婆说她从来不吃药,感冒发烧只要发发汗就会好的。
凌晨醒来,被子和床单都已湿透,但我周身都在冒冷汗,冻得骨头疼。
我虚弱的拿出手机,给林旭冬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病了。然后很快进入混沌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