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看螃蟹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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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快乐的茄子(1)

它天生快乐,

又能以这快乐感染别人,

不信吗,你姑且对着镜头,

轻轻松松地说一声“茄子”,

拍摄出来的照片,

必定是露齿而笑的。

茄子天生丽质,绿色的那种像是玉雕的,紫色的呢,像是蜡塑的。放几条茄子在厨房,心情便熠熠地亮了。

朋友知道我喜欢茄子,急切地告诉我,有家新开的餐馆,有道风味奇特的茄子,非尝不可。我巴巴地赶去。端上桌来的茄子,去皮,切成拇指般大小,被腌料染成面目全非的深褐色。炸得很透、很香、很脆;大酸、大甜、大辣。店东得意扬扬地说:“许多不爱吃茄子的人,都爱上了这一道菜,因为它虽然是茄子,但却完全没有茄子味。”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茄子在盘子里发出了悲伤的呼救声:“我是茄子,求求你,让我做回一条茄子吧!”是的是的,一点儿也没错,是茄子,便应该有茄子的味道,不论我们用的是什么腌料,都不应该喧宾夺主。让货真价实的茄子沦为类似赝品的东西,智者不为。

我有位中国朋友,一看到茄子便打寒战,莫说吃它,连闻到它的味道也受不了。原因是在那段购物必须使用粮票的日子里,身为家中长子的他,把自己的肉票储存下来,让在成长发育中的弟弟妹妹能多吃一点点肉,他自己呢,另想法子来充饥。当时,住家附近有农田,种了茄子,他常常往田里跑,偷偷地采了茄子,便直接放进嘴里,囫囵吞枣。未经煮过的茄子,味道很涩,然而,为了果腹,他几乎日日生食,胃囊就这样严重地因吃茄子而伤了。小小一条茄子,却蕴藏了长长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无辜的茄子,已经变成了他记忆里的一条蛇,老是咬噬他的心,他见茄子如见鬼魅,避之则吉。

我虽然也和他一样,常常吃茄子,然而,茄子却是我记忆里的“安琪儿”,因为爱吃茄子的母亲时常费尽心思让茄子以千姿百态出现于餐桌上。

最简单的,便是用油煎了,浇上一圈酱油,朴朴实实地吃。表面上,茄子味儿清清淡淡的,实际上,如果你能像做瑜伽一样静下心来细细品尝,便能发掘出它含蓄内蕴的奇香。

我们最喜欢的,便是酿茄子了。妈妈把肉碎、虾丁、马蹄粒和大葱碎嵌入居中剖开的茄子里,放进油锅,慢火煎它。妈妈煎茄子时,样子虔诚而专注,她用长长的筷子,慢慢地翻动着锅里厚厚实实的酿茄子,手势非常的温柔,瓜果蔬菜、鸡鸭鱼肉,通通通通都是有感觉的,锅里的茄子,感受到母亲对它们的尊重,因而把自己最好的味道激发出来。肉酿茄子,有着好几层不同的口感,外层的茄子安静而柔软,内层的肉馅热闹而丰腴,吃着时,好似在阅读一部高潮迭起的小说,有期待、也有满足。

有时,妈妈把茄子烤熟了,剥去了皮,蘸辣椒蒜泥吃。温顺的茄子在辣椒蒜泥的刺激下,蓦然变得极泼辣了,那种口感,十分奇特。

西方人也爱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