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感到在被移动,费力地睁开眼,鲍嘉文只能看到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飞快地向后闪过,晃得她瞳孔发散,看不清周围的人。她这是怎么了,庭审怎样了?她摸索着抓住了一只温暖的手,“我怎么了,这是医院吗?”
“你的慢性阑尾炎终于爆发了。”竟然是元元的声音。
“你怎么跑回来了?”鲍嘉文的手又握紧了些,比暖暖的温度还让人心安。
“等你手术出来,我再和你说。”元元的话音未落,鲍嘉文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做过什么手术吗?对麻醉有过敏史吗?”麻醉大夫进行着例行公事。
鲍嘉文倒抽了口冷气,天啊,要做手术吗?腹部的纠痛感愈发强烈,惨淡地摇了摇头,“没做过手术。”
“别紧张,你只需要半身麻醉就好了。”大夫说着,已经将尖细的长针扎进了脊柱,许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缘故,鲍嘉文觉得这疼痛一点儿都不比腹部的轻。
竟然有慢性阑尾炎,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是既然它存在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要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爆发呢?长长的叹息冲出胸臆,医生皱眉,“怎么了?”
“没有什么。”鲍嘉文立即挤出笑脸,谁敢和医生摆臭脸?
没过多久,护士走了来,给她做了手术周围皮肤的消毒,这时的鲍嘉文,已经感不到腹部的疼痛了。
终于被放置在无影灯下,鲍嘉文的脑子却飞快地转着,隐隐的疼,突然又觉得恶心起来。
一阵呕吐过后,负责手术的大夫让护士将鲍嘉文绑在了手术台上,并故作轻松地告知她:“你有些麻醉过敏,但是我必须将你固定好,才能继续手术。而且你也不能总歪头,否则头会剧痛。”
一波三折说得就是如此吧,鲍嘉文的眼前又浮现出他的模样。他和十五年前相似却又不一样了,相貌上只是脱离了青涩,还是那样英俊挺拔,可是眼神中却带着复仇的烈焰,微笑里更是带着蚀骨的冷凝。
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自保能力,那就是选择性的遗忘,可是偏偏那段往事无法遗忘,亦不敢遗忘。
不想打开的回忆硬生生地跳了出来,让人不得不接受曾经有过的一切。
他——罗明阳!就是从英国归来的大律师——罗烈,亦是鲍可爱的父亲。她鲍嘉文之所以转变成别人口中的”母暴龙”,并不全是因为憎恨鲍伟军,也有罗明阳的原因。
在那个痛苦、压抑、叛逆的青春岁月,没有人能懂得鲍嘉文的内心。她叹气,即使是现在,依旧没有人能懂。
那是高中二年级期末的日子,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应是甜美的青葱岁月,尤其是像鲍嘉文这样从来都不曾忧虑过的富家女孩。
可这一切都在那个女人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后,让她终于了解到地狱不过如此。父母由连日的争吵变成连日的冷战,在家里都形同陌路,最后是那个被叫做爸爸的人——鲍伟军连家也不回了。
那个时候,离婚的人少,甚至是有些丢脸的事,尤其是像鲍伟军这种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众人瞩目!
郑丽红更是不可能忍气吞声,而且这个世道的人就是这样,平日里本就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在这个时候,那些往日里称姐道妹的人早就忘记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的古话,巴不得看到郑丽红的笑话。所以明为替郑丽红打抱不平,实则是想出出心中的怨气。
看得多了,听得多了,鲍嘉文也不再委曲求全,因为她看清了一个事实——鲍伟军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有什么比相濡以沫还重要?本来以为只要自己乖乖的,学习成绩更上层楼,父母就不会再闹着分开,结果呢?
鲍伟军竟然在她刚刚升入高三的时候,带了那个美丽的女人回家,告诉母亲和自己,他爱的是这个人,从此天空不再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