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头欧阳若春和苏枫苓已经坐在了凤雏的小楼内,正心事重重的喝着红儿送来的茶,有点坐立不安。
“红儿,你家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欧阳若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一时也说不出个理所然来,他进城之时已经从旁打听过凤雏这个人了。
凤家是青山城的望族,其家族历史追溯上去,可一直追溯到三百年之前,也就是说这几乎是个与南方家同样古老的家族了。
而且凤家的人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青山城,而且凤家每代当家的似乎都是女子,且都命不长久,这一代的当家人显然就是凤雏了。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么一个源远流长的家族,为什么在这之前都没有人注意到呢?
南方家显然是知道凤家的存在的,从南方君对凤雏客气的模样来看,似乎对凤家很有几分容忍和退让,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有如此显赫家世的凤雏,为什么要自贬身价,把自己放在青楼女子的位置之上呢?
还高张艳帜,似乎整个青山城的富家子弟都是她的入幕之宾,所以当初他进城时得知自己要找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后,心里实在是很有几分轻视的。
然而真正见到凤雏本人,才发现她与他想象中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有那么凌厉眼神的女人,虽然她竭力表现的平凡,却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又怎么会是一朵青楼名花那般简单呢?
而且从她和她身后的黑衣人来看,凤雏分明有一身极为不俗的武功,更培养了一大批同样武功高明的手下,他不认为他刚刚看到的那些个黑衣人已经是她全部的力量了。
那么凤雏她这么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扳倒南方家吗?
凤家似乎和南方家并没有仇恨,若有仇恨,凭南方家的实力,别说一个凤家,几十个也早就毁了,也不会让她留到现在了,那么他们之间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不为外人所知的关系呢?
为什么他的人对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报什么也没打听到呢?
欧阳若春再也坐不住了,放下茶杯,便看向一边的红儿,同样让人觉得可疑的还有这个叫红儿的丫头,她实在是太像个丫头了,正因为太像,她的破绽反而多了。
“我家小姐自然就是我家小姐罗,还能是其他什么人不成吗?”
红儿依旧是活泼叽喳的模样,回答的话语却很避重就轻。
不过欧阳若春却冷笑了一下,出其不意的攻向红儿,红儿立即如泥鳅般顺势一闪,正好脱出了欧阳若春的拿捏之势。
“红儿姑娘好高明的身法,一个丫头就这般的深藏不露,凤雏姑娘显然就更是高人了,倒是在下失了眼力了!”
“特使大人何必如此呢,既然是合作就该相互信任不是吗?我家小姐答应贵上的事一定会做到,特使大人又何必硬要来探知别人的隐私呢?”红儿却不慌不忙从容而缓的道。
一改之前叽喳的模样,此刻流露出来的气息竟然也高贵了几分。
欧阳若春本是试探她而去的,如今听了她这话之后,心念一动,暗叫一声不好后,立即袍袖一展,再度欺身而上,口中冷哼一声,“是吗?可是红儿姑娘和你家小姐实在太过神秘了点,在下怕被你们卖了还不自知,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现在这小楼之外怕是已经天罗地网了吧,既然如此,现在少不得要得罪姑娘了!”
“特使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临阵倒戈吗?这可都是贵上的意思!”红儿显然也动了真火,一边与欧阳若春动手,一边柳眉倒竖,怒声呵斥道。
苏枫苓则对他们之前的对话更是云里雾里,但是从欧阳若春的口气来看,他们似乎被凤雏出卖了,所以一见他们两人动起了手,苏枫苓先快速的躲到一旁,以免让欧阳若春碍手碍脚。
同时,也四处搜寻室内有什么东西可作防身利器使用的,退到窗边,小心的看出去,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包围着,但是她知道她不会武功,自然是看不出异常的,既然欧阳若春说有,那自然是有的。
而此时的欧阳若春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他这个‘特使大人’也根本是半路冒充的,真正的‘特使大人’早就被他的人摆平在了半路。
而他不过是借了那人的身份和信物,来到了这里找凤雏,连真正来这里到底要交换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本是想见机行事的,如今看来,他真悔让那个人死的太早,弄了半天,听这个红儿的口气,那个‘特使’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绑小枫苓的吗?
那么那个幕后想要小枫苓的‘贵上’又是什么人,他们要小枫苓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又如何确信凤雏就一定有办法帮他们把人弄到?
还是他们最后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抓小枫苓本身,而是为了抓南方君身边的人?
所有的这些,都让他越来越觉得陷入了层层蜘蛛网之中,想理清弄明,却发现越来越乱,越来越弄不清。
不知道流风笑现在如何了?
他可能会与凤雏的人碰上,凤雏又会如何跟他说呢?
或者凤雏这么做的私心就是为了得到流风笑?
她看流风笑的眼神,只要是人都能看得出里面的不同,凤雏明显是对流风笑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好感,而这好感在她对待小枫苓时的言语和态度上,就更能对比的出来了。
那么若有人要求她把小枫苓交出,以达成某种协议的话,凤雏没有理由会不答应,如此一想,欧阳若春至少暂时不用为流风笑的处境担忧,只是他也不能让凤雏的计谋得逞。
她要流风笑,而他则要苏枫苓,既然如此,那就各取所需,各护所爱吧!
决定一下,欧阳若春下手就更不留情,处处攻击着红儿身上的死角之处,他的武功本就是李沐风网罗江湖各地的高手,联袂教出来的,虽然繁杂不精,然而每个师傅都只教一手杀招,他即便学的再烂,一般的人想要轻易打败他也是不容易的。
何况欧阳若春本身就天资聪慧,是个练武的奇才,所以他的武功也是学的很好的。
而比较起来,红儿的劣势就已经很明显了,再加上女子在体力上,天生就不比男子占优势,所以不多时,红儿就已经云鬓微乱,步履错杂了。
可正当欧阳若春眼看就能拿下她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香风扑面,欧阳若春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声,就轰然而倒了下去。
苏枫苓看着那个叫红儿的女子摇了摇手里的丝帕,狠狠的踢了欧阳若春一脚,“该死的臭男人,特使就了不起啊,色狼,要不是小姐吩咐不要轻举妄动,早就在你的茶里下泻药了!”
苏枫苓眼看着她第二脚又要踢下来了,而且踢的目标还是欧阳若春的脸,立即忍不住叫道,“喂,你也该够了吧!有道是打人不打脸,他都已经晕过去了,而且你也已经踢了他一脚了,还不够吗?不要再动他了!”
没有武功反正也逃不了,既然如此,苏枫苓反而不慌了,自从她来了这个时代后,似乎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她也已经见惯不怪了,一边说着,人已经走了过来,想把地上的欧阳若春用力扶起,却发现实在有些困难,“喂,来帮帮忙,帮我把他扶起来!”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别忘了,你们现在可不是客人了!等会要带你们走的人就会来了,你也别指望这个色狼会救你了,哼!最看不起的就是背叛主子的奴才!”红儿一脸不屑的道。
苏枫苓有些瞠目,她虽然弄不清楚欧阳若春怎么会成了她口中的‘特使大人’还有‘奴才’,不过也多少猜到了这怕是欧阳若春‘借来’的假身份。
他堂堂花想国的皇子殿下,如果还是个‘奴才’的话,这天下还有什么人不是奴才?
只是若春他也实在太胆大了一些,连要冒充的人是来做什么的都没打听清楚,就干上了冒充的行当,真是!
不过也亏他冒充的巧,要是他没冒充成功,那么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就会是真正想抓她的‘特使’了,而她也许早就被别人带走了。
果真这世界还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一环接一环巧合的很,只是一贯善于用计的欧阳若春,竟然也有着别人道的一天,还是个小丫头,这下倒好,本来被抓的只有自己一个,如今倒成了她们一双了,苏枫苓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既然逃跑已经无望,还不如沉着下来!
她倒要看看,到底还有什么人要抓她?
明明她就是个陌生人,本该与谁都无管,但是如今看来,似乎什么事情到最后都能与她扯上关系,既然如此,她不苏枫苓些都不成了!
见红儿无意来帮忙扶起欧阳若春,苏枫苓干脆自己坐到了地板上,把欧阳若春的头搬到了她的腿上,用衣袖轻轻的擦拭了一下他沾了灰的脸,只淡淡的问道,“他多久会醒?”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他是坏人,你还关心他?”
红儿奇怪的看着苏枫苓的一举一动,“你别被他俊美的外表骗了,这人对我家小姐也曾出口轻薄,这样的色狼有什么好心疼他的?”
“他是不是好人,是不是色狼,我自然比你清楚,何况,现在看来,真正保护我的人是他不是吗?而出卖了我们,也欺骗了流风笑的人,不正是你们吗?我笑哥哥怕是不知道,你家小姐救我只是为了把我送给别人吧!”
苏枫苓不恬不淡的道,眉眼微抬时,眼里连一丝惊讶和怒气都没有。
在南方家的大厅,她便已经从凤雏的眼里看出她对流风笑的情意,所以凤雏会这么做她也能理解。
只是她为凤雏感到可悲的是,即便她杀了自己,依照笑哥哥的性格,也是不可能爱上她的,所以对于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爱的人来说,所有的惩罚和苛责都不需要自己再去给予的。
“你——”
红儿神色一僵,之前她第一眼见到她时,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么一个弱不禁风,苍白的像鬼一样的女人,根本无法与她家小姐相比,虽然美丽也是无庸置疑的,却缺少气质和灵魂。
如今才知道,她非但不缺少这些,相反她身上还多了一股别样的坚韧和清淡的气息,只是之前的她一直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如今她就这么抱着这个男人的头坐在地上,明明该是弱势的姿态,却分明显得高贵孤傲的让人不敢亵渎和轻视,若不是现在这样的场景,这个人是配与小姐成为朋友的人,可惜!
“好气度!不愧是笑儿看上的人!”
此时一声洪亮的笑声从窗口传了进来,红儿大吃一惊,还未待反应,从另一边,一把耀着银光的剑已经架上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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