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东望狂笑出声,“给你个痛快?我还真希望天天的太阳,都像今天这般的威力无穷呢!我更要仔细的看着,你这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东西,是如何的受尽折磨,然后永远的消失在这朗朗烈日之下的,你觉得呢?”
“你不想要明月的命了?我说过了,如果我死了,明月也就永远都消失了!”
南方君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因为他已经拖着他在烈日下走了好几个时辰了,他的身体每被太阳多晒一刻,他的生命和魔力就多消失一分,到现在他觉得他连说话都很困难了。
“我当然关心明月,不过我不相信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不到一点,君方,你觉得你还能在烈日下撑多久呢?我想我有足够的时间,在解决掉你之后,再回头去收拾你其他的魔子魔孙,你信吗?”
南方东望冷笑着看着他,“你可知道,当我得以离开那片禁锢了我三百年的土地时,我唯一的想法是什么吗?那就是上天入地的来找你!”
“东望,你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你只看到你自己的痛苦,你就没看到我的吗?”
南方君突然讽刺惨淡的笑了起来。
“你痛苦?你痛苦什么?我当你是亲兄弟一般照顾你,让你学武学文,让你锦衣华服,对你委以重任,我甚至连最宝贝最疼爱的妹妹,也交给你保护和照顾,你痛苦?你说,你痛苦什么?难道比你做永远被人欺压的低等仆役痛苦?难道你喜欢被那些肮脏的奴仆夜夜亵玩抚弄?你贱吗?”
南方东望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拉近南方君可怕的脸,泛着青色光芒的冷瞳,对上南方君血丝赤色的一双魔眼,似乎能烧出火光一般。
“是,我贱!我情愿天天被那些肮脏的人压,我也不愿意被你‘青眼看重’,我情愿永生做个低贱的仆人,我也不愿意做你的‘兄弟’,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那我告诉你,那就是给了人希望后,再让他永远的绝望,而你,你就是这么一个残忍的侩子手!是你,是你让我变成今天这样的!是你,让我对这个世界这么的愤恨!也是你,让我走上了永远也无法回头的路!都是你,一切都是你!你有什么权利来指责我?”
“君方,哼!好你个厚颜无耻!好你个颠倒是非!我对你好,倒成了你害南方家,出卖我的理由了?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该很高兴了,因为从我离开‘英雄冢’那天开始,我就决定不让你好过了!”
“我厚颜无耻?南方东望,你扪心自问,真正厚颜无耻的人是谁?真正无耻的人是你,你非但无耻,你还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今天,三百年的恩怨,我们干脆都在清天白日下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南方君恶魔般恐怖的脸上是豁出去的笑意,“你当初会‘提拔’我是为了什么?你若还是个男人,你就坦白说出来,我也会少看不起你一点。”
“住口!君方,你想说什么?你又想信口雌黄些什么?”
南方东望阴晴不定的看着南方君。
“我信口雌黄,怎么,你怕了?你不敢承认,你堂堂南方家的大公子,先狄帝国第一大将军南方东望,也有你怕的事情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也希望我永远都不知道该有多好,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你可敢对着日月苍天说,你对明月做过些什么?”
最后一句尤其的凄厉,还伴随着发自内腑的深沉恨意。
“君方,你住口!”
南方东望立即回以更严厉的吼声,然而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内心的害怕和脆弱。
“我为什么要住口?你可知道,当初,你把我从那些下流肮脏的人手里解救出来,教我读书写字,还把我送去明月身边时,我是多么的感激你?我在心底发誓,此生此世要永远的尊敬和爱戴你,要忠心和保护你,甚至你若要我立即去死,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那时,我是多么开心,开心从此自己也有了家人,也有了兄长,你鼓励我好好的照顾明月,你不断的暗示我,你有意把明月的终生托付给我,你知道吗?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开心快乐一段日子!”
南方君血红的眼里,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嘴里的黑气依旧不断的随着他的说话而溢出,不过他却没有停止的打算。
他也够了,他也等待的够久了,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骗了他,先是南方东望,后来就是那个凤鹿,所有的人都骗了他,那么他报复世人又有什么不对呢?
他没错,就算有错,最初错的人就不是他,而现在,他快要永远的消散在这个世界了,他一定要把所有的怨愤都发泄出来。
“君方,你住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方东望用力的摇晃着他,目光欲裂。
“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又知道我心里想的是怎样的?那段日子那么的开心,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我尽心尽责的做着所有我能做好的事情,我忙的像个陀螺般一刻也不停歇,为的就是报答你对我的知遇之恩,我甚至可以原谅那些曾经对我侮辱过的人,我告诉自己,过去的一切就当是死了的自己,新的重生,我要干净无暇!”
南方君似乎陷入了狂乱的回忆之中,之前还平静的语调,在下一刻突然尖锐的拔高,“而就在这时,我竟然发现,发现明月一直默默追随着你的爱慕的眼光,她爱着你——”
“够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君方,你如果是为了这个原因,而背叛了我,背叛了南方家的话,你就实在太愚蠢了,我依旧不会因此放过你!”
南方东望果断的截断他的话。
“我没想你放过我,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把事情都说完,怎么,你怕了,你怕我接下来说出更多你的秘密,你怕我揭穿你虚伪的好大哥表象?”
南方君狂笑着,破败的声音刺耳不已,却让人听出浓浓的讽刺与伤心,“她爱着你,我知道,可是我什么也没说,继续默默的守着她,因为从你把我送到她身边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是我生命的重要一部分了,更因为有你在默默的鼓励我,所以我愿意等,我愿意等到她发现我的好的一天!”
“你等了吗?你背叛了我,背叛了南方家,你害死了明月!”
南方东望本以为他是因为嫉妒明月爱他,所以因爱生恨,才铸下这等罪孽,如今看来,内情似乎并不这么简单,可不管如何,他都不应该背叛自己。
就算他恨自己,可也不该伤害无辜的明月,所以他绝对不会原谅这个叛徒的。
“你住口!南方东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在装蒜什么?你嘴上鼓励着我去追求明月,对明月,你也表现的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你让我和明月都深信你是个好大哥,好兄长,可是你不是,若不是那夜,我看到你潜进了明月的房间,我将永远被你蒙在鼓里,既然有胆子对明月做出天人共愤的事,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如果你早说你喜欢她,她又喜欢着你,我虽然痛心,却也是有祝福你们的雅量的,就算天下人都鄙视你们是兄妹*****,我也依旧会站在你们这边的,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抛下了——”
“等等!君方,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潜进过明月的房间,她是我妹妹,妹妹你懂不懂?我们的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我们是血缘上最亲近的人,我南方东望再怎么无耻,也不会去对自己的妹妹动歪念头。”
“我承认,我一开始选中你,就是因为发现了明月看我的眼光不太正常,所以我选中了样貌绝卓的你,虽然你的过去有些不干净,可是我并没有因此看轻你,我让你读书习字,对你委以重任,都是在告诉你,我对你很满意,希望你成为我的妹婿,代替我永远的照顾她一辈子,我是真心的,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南方东望,我对你太失望了,事到如今,你还在装吗?我若没有亲眼看见,我兴许会被你如今的面目骗了,可是我亲眼看见了,我看见你潜进了明月的房间,那时我就想,也许你也是喜欢着明月的,只是碍于你们是兄妹的身份,所以需要一个挡箭牌,我爱明月,只要她幸福,我即便永远做个挡箭牌,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虽然我也心如刀绞,可是,结果呢,不久后,你竟然告诉我们,你决定再次出征征战和扫荡各国,明月抱着你的腿求你不要去,你却对她说了绝情的话,你可记得?”
“君方,我那是为了你,为了能断了她的念,让你们得以幸福的在一起,才语气稍微重了一点,何况征讨四方之战,一打起来,没有个两到三年是不可能回得来的,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因为有了你,我才放心的想离开,把妹妹交给你照顾,有什么不对?还有,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有半夜潜进明月的房间过!你听明白了没有?”
南方东望简直忍无可忍了,君方的恨和怒比他还重,说的比真的还真,像是他真的曾经见过自己进入了明月的房间,还对明月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一般。
可是他自己做过的事,岂有不清楚的道理,他从来没有在晚上潜进过明月的房间。
所以现在的情形是,要么是当年有人冒充了他的模样,做了对不起明月的事情,要么就是君方从头到尾在撒谎。
可是事隔了三百年,明月如今又不知身在何处,事实到底是如何已经无从追究起了。
“哼!还不承认吗?如果我说,在你走后的第三个月,明月在一次不小心的摔倒中,小产了,这样你有没有觉得良心不安一些?”
南方君狠狠得瞪着南方东望,而此时的他,已经在烈日的暴晒下,连说话声都已经快要听不见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该死的!是谁?”
如果说之前的他,还怀疑南方君的话有可能是谎话的话,那么这一句话便完全让他改变了想法。
君方当年喜欢明月到什么程度,他一直是看在眼里的,对明月,他永远有着无限的耐心和温柔,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放心把明月教给他。
所以即便他因爱生恨的希望自己死,他也绝对不会在这么多年后,从背后诋毁明月的名声,那么也就是说当年的明月确实曾经被人玷污了,而那个人,君方一直以为是自己?
可事实是,那个人根本不是他,那么那个人又是谁?
用力的摇晃着那血红色的头颅,小男鬼看着他激动愤怒的模样,有些害怕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将军,他快要死了,你摇晃他没用!”
“啊?快死了?不许死,小鬼,把他一个角上的红绳解开,快!”
南方东望如梦初醒般的大叫道,若事实真如君方所言,那么他和他都恨错了人,真正害他们家破人亡,人不人鬼不鬼的对象还不知在何方,所以在他没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前,绝对不能让君方就这么死了。
小男鬼连忙颤颤悠悠的把缠满红线的一只角解了开来,同时三人的身影也隐入地底,继续用力的摇晃他,“君方,你给我醒过来,不许装死,要死,你也要给我说清楚再死!”
好半晌,已经丧失了三分之二生命力和魔力的南方君醒了过来,冷笑的看着南方东望。
“说清楚?还不够清楚吗?我恨你,恨所有对不起明月的人,也恨所有曾经对不起我的人,整个南方家、先狄帝国、天下所有的人,除了明月,是我想守护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该死!所以当我偶然得到了一个机会,能毁灭南方家,毁灭你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我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恶魔,换来了永生,也换来邪恶的力量:诅咒、死亡以及黑暗的一切!”
“君方,我再问一次,你说的这一切可都是真的?”
南方东望的眉间布满了浓郁的深青之气,身后更是浓重的黑影,声音也沉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哈哈!哈哈!装吧!继续装吧!装的真是像啊!反正现在已经物事人非,当年的人与事早就无处可寻了,而我,竟然也大意的在这个时候落到了你的手上,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现在就可以处置掉我了!否则,今天一过,包括你在内的,人也好,鬼也好,我统统要让你们消失在这个世界!”
南方君说完这些话时,血红色的脑袋已经缓缓的瘫软了下来,嘴里的黑烟也不再往外冒了。
黑色的尖牙一颗一颗的从嘴里开始脱落,从下巴开始的地方,正在逐渐的消失。
南方东望一看就知道他的魔力已经被日光腐蚀干净了,而现在连最后的生命力也在消逝中。
等整个头颅都消失之时,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南方君这个人了,也再也没有君方这个恶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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