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无雪,你走吧!以后也不要跟着我了,如果我不是甘心被他们锁住,你以为这几个人是我的对手?我只是累了,不想抗争了,那对我而言实在没什么太大意义了!以前我吩咐过你的一切,你也都忘记了吧!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人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人不过作茧自缚而已!”
欧阳若春从听了欧阳一染的那番话后,就觉得一切都没有再努力的必要了,生也不欢,死又何惧?
所以对于无雪想要带他走的好意,他心领了,就算走了又如何,一样要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至少如果现在自己死了,欧阳一染和李沐风多少还会假装伤心的把他以皇子之礼葬掉,也好让他的小枫苓知道他已经死了!即便见不到最后一面,他也一直到死,都念着她的。
“殿下,您变了,从前的你是如何也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
无雪听到欧阳若春这番话,仿若被人在心口用尖刀狠狠的扎了一下一般,是他错了吗?
是他毁灭了他那个不可一世,傲气十足的殿下吗?
是他不该把殿下的一举一动报告给欧阳一染吗?
可是他若不这样做,他的殿下又如何活得下来?
“无雪,我不是变了,我只是看开了,也觉得累了,你去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大好的青春都消磨在了黑暗的暗处,不曾有过你自己的自我和愿望,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自由人了,忘记任何一切,不管是我也好,原来的李沐风也好,还是欧阳一染给你的命令也好,全部忘掉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活到阳光底下,娶妻生子,圆满幸福去!不要再挂念我了!”
欧阳若春眼看其中有两个侍卫已经喝完水,洗完脸,打算转身走向他了,更是压低声音道,“无雪,你走吧!”
“殿下,难道你连苏枫苓小姐也不想见了吗?”
无雪却没有走,一动不动的站在暗处,他不管,生平第一次当着殿下的面违背他的意思,但是他不能走,如果他走了,便是真正长成罪人了!
“放肆!走!”
‘苏枫苓’那三个字,就像一桶滚油浇到了欧阳若春的心上,让他痛难自抑,却又不得不抑,这三个字,也就越发像是从喉咙口逼出来的一般。
无雪感受到他的怒气,微微颤抖一下,终于还是威慑于欧阳若春的话语的,与来时一样,无声息的完全把他自己给隐匿在了暗处。
欧阳若春无从得知他是真的离开了,还是只是继续藏匿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他,可是不管如何,他是不会与他一起走的,他已不能为苏枫苓做什么了,只希望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不要给她带去麻烦。
欧阳一染说过,如果他见了苏枫苓,她就不会放过小枫苓了,所以他不能!
即便想得心都滴血也不能去看她一眼。
而无雪又怎知在大牢里的欧阳若春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只以为自己暗中把消息传给欧阳一染的事情被若春知道了,所以若春在生他的气,他又怎知为了换个明白,若春已经吃下了欧阳一染给的毒药?
所以被欧阳若春赶走的无雪,想了良久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找苏枫苓,由她来劝欧阳若春跟他离开这是非之地,说到底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他是知道殿下身世的人,如果他早一点把这一切都告诉殿下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呢?
其实他哪知道,他要是真的早一点把欧阳若春真实身份给抖露出来,欧阳若春会死的更不明不白。
欧阳一染又岂容得了这花想国皇室有真正的血脉继承?
所以冥冥中一切都像早就注定好的,知晓秘密的人,都纷纷不说,隐藏着自己或多或少所知的那部分,都想,不到最紧要关头坚决不吐露,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横流,等到想说的时候,却发现这秘密已经负担的太久,也再也吐露不出来了,无雪如今的感觉就是如此。
身影如风般穿梭在树与树之间,急速的飞驰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慌与憋闷,这么多年以来,保护欧阳若春的使命,已经宛如他的血液骨肉一般的生根于他心底了,怎么能剥除得了?
如今失去欧阳若春对他的信任,就等于死了一半一般,若欧阳若春真的到了边疆,永世不再需要他,他又该怎么办呢?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生来就是为着别人而活的人,早就没有了他自己的意志和向往,他所有的目的都是以欧阳若春的冀望为冀望的。
*
“夫人,事情似乎有变,小主他们的马车改变了线路!如果按照这条线路,不用三个时辰,她们就会和欧阳若春遇上!”右相匆匆的跑来,这是许宛晴见到他少数慌张的时候。
“怎么回事,有什么人对她泄露了消息吗?”许宛晴也一楞,立即放下手中的卷轴。
“应该没有,沿路她们甚至都没有停过,没有信鸽,没有任何外人靠近过那马车,但是马车却像是早就打算好的一般,就往射日城而去了!我们的人还在暗中监视着,是否现在就阻止小主?”
右相也是一脸不解,照说苏枫苓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关于盛都的半点消息的,可是为什么马车就像有备而去般的往射日城方向急奔了呢?
“暗中监视欧阳若春的人呢?有多少?”许宛晴也颦起了秀眉,有些严峻的问道。
“夫人你的意思是?”右相立即迟疑的反问道。
“虽然我也觉得这不是一个相认的好时机,但是派人拦截流风笑他们显然是不智的举动,反而会激起流风笑的拼命之心,毕竟现在的他保护着苓儿,怕是不会相信我们对他无恶意吧,而且看苓儿和欧阳若春分明交情很好的样子,既然他们的相遇是天意,我们强行改变也不好,以后揭露真相,怕是会引起苓儿对我们的恨意,既然如此,还不如把那些暗中监视押送欧阳若春的人给处理掉,务必做干净点,我不想欧阳一染过早发觉,这样等她发现的时候,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把枫苓他们藏起来了!”
“还是夫人顾虑的周到,老朽明白了!”右相得了许宛晴的指示,立即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抚摸着桌子上的卷轴,许宛晴的眼里有着未知明的情绪。
*
正在奔驰中的骏马突然抬高前面两蹄,然后骤然的停了下来,就好比一个急刹车,而正在喝水的苏枫苓,就差点因为惯性被甩出去,幸亏流风笑反应极快,把她的身子揽了回来。
一口茶水就这么呛住了她,让苏枫苓顿时咳嗽了起来,“怎,怎么回事?”
流风笑连忙轻抚着他的背,“别急着说话!”
而外面的小男鬼也被南方东望抱在了怀里,怒瞪着站在道路中央的一身黑衣的俊美男子,“笑哥哥,有个笨蛋突然站到了马路中央惊了马!”
流风笑还不急着出去看看,苏枫苓却有些忍不住了,“笑哥哥,快扶我出去,我想看看哪个该死的家伙突然冒了出来,他不要命,我们还要呢!”
“别急,这就出去!”
流风笑虽说是扶着她,其实是把她藏在了身后,因为他也感觉到了外面那人身上竭力隐藏着的杀气。
无雪看不到车辕上还有南方东望和小男鬼,自然也没听到小男鬼刚刚跟苏枫苓说的话。
但是苏枫苓说的那句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惊讶,苏枫苓分明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平凡人,如何知道他是突然冒出来的呢?
他的眼也一动不动的盯着车厢,先出来的是如刀锋般锐利的流风笑,他并不意外,他本就料到这种情况下,以流风笑的谨慎是绝对不会让苏枫苓先出来的。
而流风笑身后,苏枫苓冒出了头,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无雪也一楞,“喂,你是什么人,好端端的干吗站在马路中央?要自杀也不要害我们啊!我们还急着赶路呢,快让开!”
苏枫苓自然知道这人绝不是来自杀的,只是看到他崩紧着的脸真像初见流风笑时的情景,便忍不住调侃他。
苏枫苓没有见过无雪,然而无雪却曾在暗处见过她,所以见到此刻比初见时赢弱了好多的苏枫苓,他的表情还是有些惊讶的。
“扑通”一声过后,无雪的身子已经矮了半截,跪到了地上,“苏小姐,救救殿下吧!”
“哎,你怎么回事,你先起来,说说清楚,你是什么人,你是若春的人吗?”
苏枫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惊了一下,这古人怎么老是动不动就喜欢跪呢?
真是伤脑筋,随后又听他说‘殿下’两字,在这个国家,当得起这个称呼的,除了欧阳若春还会有谁?
“属下无雪,是殿下的暗卫!殿下现在人就在离射日城不到半日远的地方,求小姐去劝殿下跟我走吧!欧阳皇后不会放过他的!”无雪跪的一丝不苟。
“喂,无雪,你先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如何证明你是若春的人?”
其实苏枫苓心里已经是相信他了,无雪这种性情的人,怕是非置关重要的人,绝对不会向外人屈膝的,何况还是向她一个女人,但是非常时期,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无雪立即站了起来,从胸口处摸出一块圆形的玉珏,扔了过来,道,“这是殿下五岁时刻给我的!”
流风笑立即伸手接住,递到了苏枫苓的手里,苏枫苓看到那玉珏上,只有小小的两个稚嫩的刻字‘无雪’。
事实上苏枫苓对欧阳若春的字并不熟悉,更何况这上面的刻字,还分明是个孩子的歪扭字体,然而她看到的是这块玉珏上的字被抚摸的圆润光滑的模样,还有那温热的体温,不用说也是时刻被放在胸口珍藏之物,能把一个五岁孩子送得小东西,珍藏这么多年,只这一份忠心,便够苏枫苓为他动容了。
小心的伸出手,“我信你了,无雪,上车来吧!其实我们现在就是去找若春的,你来得也正好,盛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劳你来给我们解惑呢!”
无雪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立即走了过来,从苏枫苓的手里接过玉珏,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流风笑再度把苏枫苓扶回车内,转头对着还僵立在车边的无雪道,“进来吧!如果你不想耽误我们去救若春的时间的话!”
只这一句,无雪的身子便快捷的上了马车,进了车厢。
苏枫苓靠在软垫之上,流风笑正缓缓的重又递给她一杯水,对着车厢外道,“我们上路吧!”
南方东望轻笑一声,“流风,我和小凝敢情成了专业车夫了?”
玩笑归玩笑,却还是重新驱动了马车上路去了,无雪似乎对这马车无人驾驶,自己也会择路的情景有些惊讶,却还是把全副心神放回到了苏枫苓和流风笑的身上。
苏枫苓喝过一杯茶后,对着流风笑轻笑道,“笑哥哥,我够了,谢谢!”
流风笑却没吭声,只是拿着布巾给苏枫苓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眼神温柔。
无雪有些震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用他们多言语,也知道自家主子已经是没希望了。
黯然难过了一下,立即抬头道,“殿下为了小姐,顶撞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把殿下发配边疆了,今天刚出了盛都两天,我想欧阳皇后一定不会这般放过殿下的,我担心,再有两天,她就会派人在路上阴谋暗杀殿下!”
“为了我顶撞皇上?”
苏枫苓他们所知道的不过是李沐风揭穿了欧阳若春是假皇子的身份,而因此龙颜大怒,下令把他发配边疆,而欧阳一染又怕有朝一日李沐风会后悔,所以暗中对若春下了毒,怎么听无雪的口气,像是若春是因为别的原因被李沐风降罪的吗?
而且这原因还与她有关系?
“殿下认为他不是皇上的骨肉,不是真正的皇子殿下,而小姐你才是公主,为了扳倒欧阳一染,他毅然决定去找皇上摊牌,我连阻止他的话也说不出半句,皇上听闻自然龙颜大怒,总算念在多年父子之情,没当场把殿下拖出去斩首,而只把殿下发配边疆!小姐可知道,那一天正好是皇上想封殿下做太子的日子,此事一发生,殿下的太子之位自然是保不住了,如今他一人被押着孤身上路,欧阳一染如何会放过他?”
苏枫苓不难听出无雪心里对她是有恨的,而她听了这样的话,对欧阳若春也是又怒又恨的。
“若春这个笨蛋,怎么就那么糊涂呢?我以为他是如何惹恼了李沐风,敢情他是自己送上门去?真是笨蛋!笑哥哥,你说这人是不是一到自己的事,反而就弄不清楚呢?我是不是公主,还有待查证,他这般去一闹,他自己的小命就很有可能不保了!”
“别急,别恼,我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