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雪也有些诧异的看着这许多的人,反倒是南方东望短暂的惊讶过后,不由开始调侃起苏枫苓来了。
“我说苏枫苓,你什么时候成了清风楼的小主子了?让这许多武功高手半点迟疑也没有的就冲你跪下了?”
苏枫苓自己也是糊涂的,不过能解答她疑惑的人就在她面前,她也不着急。
“你们都起来吧!平白无故的对我行此大礼,我想总得有个人给我解释一下,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小主’了?”
“谢枫苓小主!”
又是异口同声的洪亮声音,然后整齐的全部站起。
正中间的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其他的人同时整齐的散开,退到十丈以外,背对着他们,面对着四方,看得出是在给他们维场。
上前的那人不用问也知道他便是韦一啸了,苏枫苓看着他年岁不大,也不过三十不到的模样,面目也俊朗清奇,眼神虽然锐利却不招人讨厌,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的人,却也不缺少忠心。
“小主的娘亲是清风楼的楼主,属下便是奉楼主的命令,来保护和迎接小主回楼里的!”他的话简短而恭敬。
“我的娘亲?我什么时候有了娘亲我不知道?而且你们楼主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就认为我是她的女儿?”
苏枫苓听着他说了等于白说的话,自然是不满意的。
韦一啸却抬头看想苏枫苓身后的欧阳若春,“小主若是觉得属下的话信不过的话,您不妨问问若春殿下,我想他应该能给您满意的答复才是,毕竟楼主能知道您是她失散在外的女儿,也是全亏了若春殿下的帮忙的!”
欧阳若春从他一出现,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要把这摊子推给他来解释了,因为这人正是在‘十里坡’时帮忙他大败欧阳雄的人中的领头。
如今果然见他提起,看来他不把所有的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也是不可能的了!
而他的心思其实也是很复杂的,因为从欧阳一染告诉他的黑暗过往中知道,他也是晴妃亲生的孩子,和小枫苓是真正的同母异父的兄妹,只是这一层关系,他怕是永远都不能说了吧!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清风楼楼主时觉得有几分眼熟之感,其实现在仔细想想,他和她的眉眼其实是非常的相像的。
看到她的眉眼,就如同每天照镜子看到自己的一般,如何会不感觉几分眼熟?
而苏枫苓此时回身看着他的目光,更是让他连最后一丝挣扎也消失不见了,惟有苦笑的对着韦一笑道,“看来贵楼主真是算无遗策啊!在下现在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我和小枫苓的见面也是贵楼主安排好了的?”
“殿下错了,事实上,楼主安排的是错开小主与您的相遇,毕竟这样才是对小主最安全的保护,但是小主却突然改变了方向,楼主也意识到您对小主的重要性,所以临时更改了命令,让属下等沿途保护,等小主与殿下会面之后,把小主接过楼中保护!”
韦一啸微微一笑,笑容很温暖,真正却让人感觉不出几分暖意。
欧阳若春闻言一怔,早该知道他的亲娘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了,因为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应该是清楚的知道她生过两个孩子的,然而她却心急的想找回小枫苓,却从来没想过那个被她遗留在皇宫里的自己会有怎样的遭遇?
也许欧阳一染说得对,她根本没有爱过自己的亲父皇,所以对自己其实也是没有多少骨肉亲情的。
而她显然是爱着小枫苓的父亲的,所以与小枫苓失散后,这么多年依旧还牵挂着她?
想明白了,欧阳若春反而笑得洒脱了起来,用不知道是心痛还是心死的语气笑道,“看来在下还是沾了小枫苓的福了!”
“若春,先不说那些了,你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今天全部给我讲清楚,说明白,否则我苏枫苓从此就没你这个朋友!”
苏枫苓却不想听他们你来我往的场面话,更不想看若春此刻脸上单薄伤感的笑容。
她现在想要知道的是真相,只有把所有的真相都摊开来,她才能为接下来的何去何从做决定。
“苓儿,别急!若春会说的!”流风笑把手搭上她的肩,低声按抚道。
“小枫苓,我们先下车,站在车辕上也不是个事,我们坐下来再细说,好不好?”
顾念到苏枫苓的身子还很虚,怕是不能长期站立,欧阳若春连忙道。
不管许宛晴知不知道还有他这个儿子,或者说不管许宛晴当不当他是儿子,他都不会因此恨小枫苓半分的,。
对她,他早已经爱和心先一步给了出去,如今也再无力去恨了,他甚至连一点点的嫉妒都没有。
他话刚说完,苏枫苓便想往马车下跳,被流风笑先一步揽住,稳当的落到了平地之上,而欧阳若春和无雪也立即跃了下来。
几人不曾走远,就靠着马车轱辘边,车厢的阴影下,原地坐了下来,无雪和韦一啸站在两边,并没有坐下。
南方东望揽着小男鬼的手也坐在他们旁边,准备开始听故事。
“若春,你可以讲了!”苏枫苓迫不及待的道。
“流风你有没有跟枫苓提过那块与我身上佩带相似的玉佩?”欧阳若春得确定他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
流风笑点了点头,“我都已经说了!”
“那好,事情便简单的多了,小枫苓,你的母亲就是二十年前宫中最受我父皇宠爱的晴妃娘娘,她的全名叫许宛晴,但是在我父皇登基前,她却莫名其妙失踪了,我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查了她好久的资料,也只得到很少的消息,我只知道当年的她会突然间消失于宫中,似乎是因为她与宫中教授她琴艺的琴师有了某种关系,当然这消息是无法得到证实了,而你就是那个意外下的孩子。”
欧阳若春几乎是斟字酌句的说着,既想让苏枫苓确信自己是许宛晴的孩子,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的母亲有污点,所以短短几句话,他讲得甚是辛苦。
而从听到许宛晴三个字时,无雪便一脸有话要讲的神态。
韦一啸却对欧阳若春的这般的话没什么反应,苏枫苓自然是绝对不满意这样敷衍的答案的。
看了一眼韦一啸,又看了一眼无雪后,知道不下重药,看来若春是不会对她说详细了,“无雪,你坐下!韦公子,你能不能带着你的人先退到三十丈外,我想我们有些话,不太适合让你听到,可以吗?”
“是,小主!”韦一啸完全没有异议的退了开去,同时也喊道,“所有人员在再往前二十丈!”
“好了,若春,现在闲杂人等没有了,留在这里的人,都是掌握了秘密的自己人,你给我老实一点,不许有遗漏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包括你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欧阳一染跟你说了什么,都给我仔细说明白!”
苏枫苓的目光凌厉而灼热,把欧阳若春盯的一惊,心中更是大骇,来不及想托词,脸上惊骇的表情已经先一步显露了出来。
“小枫苓,我真是佩服你,你明明都不在现场,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我甚至想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呢?”欧阳若春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现在就等你把你知道的讲出来,你如果不讲全,我自然也是能知道真相的,只是要费点力而已,若春,都到这份上了,我想我们早就不是外人了,你实在没必要再掖着藏着了!赶紧水露石出不是更好?”
苏枫苓却不为所动,依旧用那坚定不移的目光看着他。
“若春,什么是为苓儿好,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这秘密背的太重,你也就跨了,把一切说出来吧!你即便不说,我们也猜了个九成九了,剩下的那一分,其实只要见到请风楼楼主,一切也都会清楚,但是作为朋友,我和苓儿还都是希望听你来说,由你来解开这个迷惑,难道这样不好吗?”
流风笑的眼神依旧是古井无波般的宁静,然而看着欧阳若春的神情,却显露着几分关心。
欧阳若春见他俩一搭一和,一软一硬的,他还能把秘密藏到哪里去?
“流风,一阵子不见,你的口才真是好太多了!好吧!小枫苓,我说!”
他认了,谁叫这天下他可以对任何人硬得下心,惟独小枫苓是他的软肋呢?
“我和你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所以我现在没有追求你的资格了,我很庆幸你没有真正爱上我,否则便是一场天大的悲剧!”
欧阳若春虽然是豁出去的讲出了一切,却还是难掩他内心的痛苦和难过。
苏枫苓和流风笑都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说这个,两人也有些心惊,却没有吭声,安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晴妃在二十年前因为与宫中的琴师偷情,被李沐风撞了个正着,那琴师便当场被烧死了,晴妃便被李沐风削去封号,打入了冷宫,然后隔不久就失踪了,而你的父亲,怕就是那个被烧死的琴师了,晴妃在怀着你的时候失踪这一事,到目前为止还是迷,我怀疑是李沐风另外囚禁了她,折磨了她,不过至于她如何逃脱出去的,又如何生下你,你又是如何流落到民间的,我就一无所知了,这你等见了晴妃便可问她就自然清楚了!”
苏枫苓和流风笑都注意到欧阳若春在提起他和苏枫苓共同的母亲时,用的不是‘娘’或者‘母亲’的字眼,而是‘晴妃’,无形中便是撇开他自己与晴妃之间的母子关系。
“我初以为自己是欧阳一染从宫外抱回来的野种,然而这次听了欧阳一染的讲述后,才知道自己并非是个野种,而是真正有皇家血统的孩子,只是如今这血统怕是没人承认了,我也不惋惜,小枫苓晚些时候你若见了晴妃,便不要提起我的真正身份了,好吗?”
苏枫苓不与置否的盯着他,“若春,你听着,你很清楚我是苏枫苓,却并非晴妃真正意义上的女儿了,你却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儿子,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垂头丧气,低落伤心,总之,我告诉你,我不会叫你一声哥哥的,若是晴妃肯把你认回去,看在小女鬼的身体的份上,我会叫她一声娘的,否则休想!”
“你也不要顾左言右的含糊不清,我知道你在顾忌着什么,看来我不把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先摊牌给你,你这个不诚实的孩子,会永远对我遮遮掩掩不说清楚了!现在的李沐风是个假的吧!”
欧阳若春感动于苏枫苓待他的心,看着她的眼神里依旧是藏不住的激动和深爱,听到她为了他抱不平,站在他这一边的决心时,他的心是温暖的。
然而当他听到她最后一句肯定的陈述句时,他也怔住了,大惊,反射性的问道,“小枫苓,你连这个也知道?”
苏枫苓和流风笑立即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由流风笑做代表道,“是,苓儿早就猜到了,既然你是真皇子,李沐风却还下令发配你,那么很显然李沐风就是假的!所以你就说吧,别再这般零零落落了!一次性说个清楚,我们虽然知道他是假的,却不知道他是如何以假乱真的,而你显然是知道的,就不要再藏着了,是个男人就痛快点!”
“流风,你的口才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了,你既然会说这么长串的话了,真是希奇的事情啊!”
欧阳若春居然笑了几声,神情比之前放松了不少,“其实很简单,现在的李沐风是真正的李沐风的孪生弟弟,他二十年前杀了真正的李沐风,也就是我的父亲做了皇帝。所以大臣们都没有发现异常。”
很快欧阳若春便把欧阳一染在天牢里对他说的一切,重新对着苏枫苓和流风笑讲述了一遍,最后才用调侃自己的玩笑口气道,“所以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了吧!我是真正的没了爹,娘不要的可怜孩子了!”
那语调虽然听起来轻松,但是苏枫苓和流风笑却都听出了,他掩藏在坚强表面下的伤感和脆弱,不由也微微心酸。
“若春,即便全世界你都失去,你还有我们,我和笑哥哥,还有无雪,以后也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好朋友!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能为这一点点事情伤怀不成?你亲父不是不疼你,而是他先死了,疼不了你,至于晴妃,从眼前这些情况来看,她的背景怕是没那么单纯,她不疼你,若是出自她的真心,那我会为你来出这口气,如果出自不得已,我也希望倒时你能原谅她,毕竟我与她是没有什么血脉亲情的感应的,你也该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
苏枫苓立即改坐为半跪的直起半个身子,握住欧阳若春的手,温柔而坚定的道。
流风笑知道在灵魂上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但在身体上,苓儿和若春是真正的兄妹,所以他已经完全不担心若春会来跟她苓儿了!
他更知道,眼前苓儿的行为只是单纯的在安慰失落的若春,所以他没有半点醋意,也倾身把手搭到若春肩上拍了两下,“把一切都交给我们大家共同处理!”
欧阳若春看了看他们,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苏枫苓见他同意,这才露出了一个微笑,连流风笑也淡淡的半掀了嘴角,无雪更是激动难抑的哆嗦了好几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了,现在再来说说若春你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最需要知道前因后果解开了,苏枫苓并没有忘记她该要知道的后续问题。
欧阳若春被她问到毒时,立即嘴角一僵,惴惴不安的看了看苏枫苓的神色,又看了看本就看起来深沉平枫苓的流风笑,讷讷了好一会,才道,“小枫苓,你,你听我解释!”
“说!我听着呢!我不认为这毒是欧阳一染暗暗下在你身上的!”
苏枫苓此时已经完全收回了之前还握着他的手,改成双臂抱胸,一脸风雨欲来的神情。
“小枫苓,的确不是,这毒是我为了求个明白,与欧阳若春做的交易,是我自己主动吞下的!”
事到如今,欧阳若春也知逃避不过去,也就干脆说了出来,不意外的看到苏枫苓听到这个答案后,周身更下降了几度的气温。
“是什么毒药,还有多少日发作?”
苏枫苓耐着性子,紧紧的抱紧自己的手臂,免得她一个控制棒住先把眼前的欧阳若春掐死,这个该死的男人,果然给她搞这种自以为是的牺牲的把戏。
“不知道名目,欧阳一染说是鹤顶红配了其他几味好药材做的,服了他最多仅仅有一个月的命,到今天为止已经过去了七天,小枫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能活到见着你们,已经死而无撼了。”
欧阳若春并不害怕死亡,能在死前见到苏枫苓,还这般与她说了话,他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以后什么与晴妃母子相认,以及交许多其他的朋友之类的,他想都不曾想过,活到今天,他明白了一件事,人不要太贪心就能活得快乐,而他现在便已是别无所求了。
“啪——,啪——”
正反两记清脆的耳光,震呆了所有的人,苏枫苓感觉她打他手都火辣辣疼,被打的欧阳若春的嘴角甚至流出一丝血迹来了,可见这两巴掌所用的力气之大。
“混帐东西!你去死吧,那边就有大石头,你就不用劳烦我们二十天后为你收尸了,现在就拿那块石头把自己敲死,正好周围有的是人,可以给你挖坑就地掩埋,也省得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