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面雾气朦胧,温水水哗啦啦的流出。
夏宇坐在浴缸边小心翼翼地脱着身上的衣服,背上的伤口已经半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几乎是干了,伤口黏着衣服,要脱下来无疑是一场酷刑。
夏宇一咬牙,一狠心,用力扯下衣服,突如其来的疼痛差点让他叫出声。干了的伤口也开始再次泂泂流出血来。
他小心地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可是背上的伤却是怎么都碰不到,又不想找别人帮忙,在这种时候他不想再让大家多操一份心,只能放着不管。
不碰它应该也会自己好的吧,自己以前受过伤没有上药也都好了,应该是没关系的。
他在包扎背上的一处大一些的伤口时,想到雄哥胸前的一片血,那血,是自己的吧……
忽然想到夏美说的话。
“应该是那些可恶的魔化异能行者的吧,不是老母达令的,太好了!”
可恶的魔化异能行者?呵,还真是……如果不是自己,雄哥就不会这样了……
很快,他处理好伤口,换上一身深色衣服,神清气爽的迈出了浴室。
医仙那里应该好了吧,该去领药方了。
雄哥房间门外,大家已经睡着了,担惊受怕了一天是该累了,可是怎么可以睡在这里?
他一个个的把他们摇醒,遣回房里睡去。他们太累了,反正也知道雄哥没事了,也乐得配合。所以很快,门外就只剩夏宇一个了。
夏宇敲了敲门,门里传出声音,“进来吧。”
他推门进来,“医仙,雄哥怎么样了?”
医仙收拾着自己的器具,“我已经给少夫人施了针,她没事了,很快就会醒来,”拿起桌上的一张纸递给夏宇,“这是药方,记住,纯火熬药,一天一次吃满二十天,一天都不能少,否则少夫人就没命了,切记!”
“谢谢医仙。”夏宇接过方子时被医仙抓住了手腕,下意识的想要抽回,那只手却没有要松的意思。
“怎么了,医仙?”夏宇有些尴尬。
“你的内伤很严重。”医仙沉了脸色。
“我知道。”知道医仙是在给自己诊断夏宇放弃了挣扎,任由医仙抓着自己的手腕。
“失血过多。”
“没事,外伤已经处理过了。”夏宇说的轻松。
医仙瞥了一眼夏宇的脸色,苍白,不,是惨白,连唇瓣也是毫无血色,只是一身神清气爽,已不像刚刚那样狼狈,是处理过了的样子。
继续把脉,眉头皱的更深。他放下手,摇了摇头,“寒毒侵体,你活不长了。”
夏宇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真的从医仙口中听到这样的结果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仙叹了口气,再次摇头,“没有。”
夏宇头埋的更深,“我还有多长时间?”
“三个月,”医仙一阵惋惜,好好的一个孩子身体竟然被糟蹋成这样,“在你不损耗异能,可以用异能护住筋脉的情况下是三个月。”
“那如果,如果用异能了呢?”
“不知道,”医仙回答的干脆,“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就是一种性寒的草药而已,还可以治疗燥热之症,只是这种药经过了特殊的炼制方法把寒性发挥到了极至,而你作为火的原位异能行者,这种药本就与你体质相克,你之前身体又一直处于亏空状态,才会被寒气趁虚而入。因为不是毒药,所以没有解药,而且这种药前期很难被发现,拖到现在已是药石难救了。”医仙像漏气了一样,叹气叹了一声又一声,“如果,你之前有把身体调养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夏宇惨然一笑,“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是吗?”如果可以重来他不会让雄哥受那一击,如果可以重来他或许会选择不上儡的当,而调养身体?没有时间啊。
“是,所以,你不要使用异能了,熬药的事我们可以另想办法。”医仙话中透着关心。
夏宇心中一暖,“雄哥没有时间了。”他看着雄哥熟睡的脸庞,“反正,我都是要死了,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区别。”
看着夏宇歪着头,对着自己笑,医仙心中一痛,多好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一时激动竟喊了出来:“可是你再强行使用异能你会死的很痛苦!”
没人注意到雄哥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胸口某个地方,很痛。
她只听到了刚刚医仙说的最后一句话,再强行使用异能,夏宇会死的很痛苦。
夏宇摇头,“不要告诉他们好不好,雄哥伤这么重,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担一份心。”
夏宇怎么了?为什么你们这么说?她着急的想开口问,奈何虚弱的出不了声,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比艰难。
“你只知道少夫人伤重,你知不知道你除去寒毒不说,就是内伤也要比少夫人严重,不过是仗着年轻体力好,没有倒下罢了!不要用异能了,你的身体经不起你再这么折腾了!”
夏宇伤的很严重吗?他是又逞强了吗?伤那么重不去休息他还想做什么?
雄哥努力挣扎着想要说话或者动一动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用尽力气也没能如愿,终是累的晕了过去。
夏宇好笑的看着医仙,全然换了另外一种态度,“医仙,你很罗嗦诶,年纪大了都这样吗?我不用异能怎么熬药?根本找不到别的办法好不好,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雄哥死吗?我还不想死不瞑目!好了,看完病你就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要是敢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们有你好看的!”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加威胁。
医仙气的吹了吹胡子,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夏宇,“这是止痛药,这药极其霸道,伤身体,不到疼的忍不了的时候不要吃。”说着,狠狠的剜了夏宇一眼大步跨出了门外。
夏宇手里紧紧的攥着药瓶,医仙,谢谢。
厨房里药香四溢,药罐冒出的热气袅袅上升。
夏宇将刚刚熬好的药小心的倒入碗中,远看神情似是专注,可离近一看却可以明显看出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又惨白了几分,眼神空洞的注视着药碗,焦距却不知落到了何处。
长时间的异能输出使他的身体不堪负荷,觉得寒气好像从骨头中冒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冷得瑟瑟发抖,连四肢百骸也叫嚣着疼痛,片刻冷汗便遍布了整个额头。
他颤抖着手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紫色的药丸塞进嘴里,激烈的疼痛立刻得到了缓解,取而代之的是可以忍受的钝钝的痛感。举起袖子把头上的汗擦净,若无其事的端起药碗给雄哥送去。
已经两天了,雄哥还没有醒来,那个医仙还真是不靠谱,明明是说很快就会醒来的,这两天喂药也是要很费力的翘开雄哥的嘴硬罐进去,而药顺着嘴角淌出来又糟践了不少,为了不影响药力,他只能每次熬药都多熬一些,只是这样增加了熬药时间,增加了异能输出的时间,同样也增加了夏宇痛苦的时间……
他小心的推开雄哥的房门,像是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一样,天知道如果雄哥醒了他喂药就可以不那么辛苦。与前两天一样,轻柔地扶起雄哥,掰开她的牙关……
“唔……”雄哥不舒服的轻哼一声。
夏宇赶紧放开捏着雄哥牙关的手,惊喜的望着雄哥,“雄哥,你终于醒了!”
雄哥缓慢地睁开眼睛,目光迷离,“夏宇啊,我怎么了?”
夏宇微笑,如和煦的春风,“你受伤之后已经昏迷两天了,医仙说吃这个药吃二十天就会好起来了。”说着举起了手中的药碗递给雄哥。
雄哥举着碗,因为长时间的昏睡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那,你没事吧?”
隐约感觉夏宇好像和医仙谈论了什么,是夏宇受了重伤,不能使用异能,否则会死?又不能确定,好像是梦,又好像是真实。
夏宇心中一阵暖流,雄哥刚醒来就关心自己了呢,随即笑的更加灿烂,连身上钝钝的痛楚似乎也感觉不到了,“放心,我没事。”
“是吗?”雄哥疑惑的上下打量着他。一身干净清新,神情愉悦轻松,举手投足也没有一点的不自然,只有那过分苍白的脸庞显示着他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但这样的脸色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了。
所以,是梦吧,做那样的梦还真是可怕,还好……
雄哥安心的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端起药碗将药一口气喝尽。
夏宇看着雄哥喝药的动作,眼中的愉悦渐渐隐去,在这里躺着的,本应该是自己的……
雄哥把药碗递给夏宇,举了半天,没有反应,抬起头却见夏宇低垂着头,看不清脸色。
许久,听见闷闷的声音,“雄哥,你不该挨那一下的。”
雄哥愣了一下,想到当时扑过来的夏宇,仍是惊魂未定,自己中招尚且大伤元气,如果那一下真的落到虚弱的夏宇身上……她不敢再想下去,赶忙说,甚至带了些指责的语气,“那本来就是应该我挨的,倒是你,不该扑上来。”
其实,雄哥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那一击根本没有时间躲开,更不要说护住夏宇了,而当看到夏宇扑过来的那一刻,除了心惊什么都没有,就是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夏宇。这便是母爱的本能吧,可以超越自然的本能。
夏宇又一阵内疚涌上心头。是了,我是不该扑上去的,如果我不自做聪明的扑上去也许你可以躲过开的,而结果却挨了个结结实实,是自己的错,不仅没有保护好雄哥,还害了雄哥。
想到这,胸口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接过药碗,“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不会再自做聪明的害了你了,我的错,让我来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