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重生之汽车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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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医者不自医

文青虽富裕,但因为经济结构和政治格局,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破路烂路随处可见。简越本想抄近路,孰料一座桥梁维护,被迫折返,一来二去,折腾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华阳北路澄溪人民医院。

在急诊科门口等候多时的李建德立刻迎上来:“安德丽娅在233病房,已经醒了,病情也稳定了。公司里有点事,我得赶回去,就不陪你上去了。”

“等等,”简越一把拉住他,“安丽得的是什么病?”

李建德说:“急性肠胃炎,水土不服。”

简越略一皱眉,“早上还是好好的,肯定是你带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建德辩解道:“我是临时保镖和司机,不是保姆和导游,她想去哪里、想吃什么我根本管不住。”

简越不置可否,“你电话里说——我不是你妈,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你听谁说的?句江国安?不要打马虎眼,吉洛医院前天当值的医护人员我已经叫人查过了。”

李建德干笑两声,“我一个基层民警,怎么可能接触到安全机构。哎呀,小丫头真倔啊,跟你一个德性,你来了我就解脱了,拜拜。对了,千万记住啊,你欠老陈一个人情,以后不要再逼他了。”

简越很无语,这哪跟哪啊,目送没正行的家伙上车离去,转身进了急诊科。这个科室的建筑结构有些复杂,但他前世来过,轻松找到233病房。推门进屋——安德丽娅斜靠在中间的病床上,左手在输液,右手拿着一本杂志,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面色红润。旁边的两个病床都没人,但边上放了一把沙发椅,很显然医院知道住院者的身份。

“怎么样?”

安德丽娅抬头甜甜一笑,“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不好意思啊,耽误你工作了。”

小丫头明显心虚,简越轻轻地叹了口气,暗暗自责。基因对性格的影响不容小觑,雅克布和伊芙琳都有明显的性格缺陷,安德丽娅也遗传了部分缺陷。虽然席尔格和格尔达都不怎么会教育孩子,但有效规范了侄女的行为模式,前世的安德丽娅没有贪嘴的毛病,性格也相对平和。今生他们不敢管,就算管也管不住,安德丽娅的性格缺陷没有得到有效纠正,反而有深化的趋势,越来越任性。李建德开朗随和,人缘颇佳,连他都受不了,足以说明问题。

这边神色复杂,对面很快发现不妙,立刻转移话题:“你派的司机说话很有趣,不过我觉得他的身份有问题。”

简越正色道:“他姓李,叫李建德,你可以称呼他为‘李先生’,或者‘李师傅’。这是一种基本的自我道德修养,自食其力者值得尊重,不能因为他们在社会中地位不高而轻慢。”

安德丽娅沉默一阵,“身份问题呢?”

简越说:“李建德是警察,亲朋大多在公检法系统工作,消息灵通。他没有受过特殊训练,不是特工,打探某些消息纯属性格和职业习惯使然。知道不,他接近我,主要是想做试车手。”

安德丽娅吃了一惊,“他这种人会喜欢这么枯燥的工作?”

简越叹道:“你在一个富裕的环境中长大,很难理解穷困环境中长大的人实现梦想有多难。李建德喜欢赛车,也颇有驾驶天赋,但一直没条件;等到有条件的时候,年纪也大了,没有车队愿意要,自费参赛又出不起钱,只好退而求其次。”

“他亲口跟你说的?”

简越摇头,“他表叔高清平昨天晚上说的,希望我帮忙。我昨天坐过他开的车,驾驶技术相当不错——起步平稳,跟车距离恒定,超车果断,入位流畅,控制精准,少有人可比。跟我聊天的时候都能做到这样,专心的时候肯定更强,值得培养。我本打算晚上带他到海韵驾校训练场测试一下,没想到你会住院。”

“他人呢?”

“被你气走了,估计以后不会再给你当司机了。”

安德丽娅做了个鬼脸,随即央求道:“我想去紫家小院吃饭,行不?”

简越惊讶道:“谁跟你说紫家小院是餐厅?”

安德丽娅一愣,“不是餐厅是什么?

简越说:“紫苑生物科技公司的生活区。”

安德丽娅半信半疑:“我在步行街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说它是澄溪最高档的餐厅,没关系有钱都进不去。如果紫家小院的老板跟你不对付,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简越哭笑不得,“我是紫苑生物的控股股东,不会跟自己不对付。行,过些天带你去体验一下生活,免得你睡不好觉。”

安德丽娅吐了一下舌头,想了想,“紫苑生物是干嘛的?”

简越说:“主要做一些生物领域的尖端研究,兼帮澄宇农业研究院处理技术难题,把握研发方向。澄溪人对高端生物技术了解少,所以觉得很神秘。嗯,也许跟职业习惯有关系,紫苑生物本质上是一家研究所,研究员们对吃的东西很挑剔,紫家小院的餐饮标准非常高……”

“咚咚!”有人敲门。简越转头一瞅,发现是两位医生,一高一矮,高瘦的家伙他不认识,矮小敦实的想忘都忘不了——澄溪人民医院院长、薛辉普的表叔陈兴胜,忙起身招呼。

“这是我们的常务副院长严纯,安德丽娅的主治医师。”陈兴胜介绍同伴。

“谢谢!”简越轻轻鞠了一躬。严纯受宠若惊,“客气了,分内之事。安德丽娅的病情并不严重,主要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血糖低,免疫力下降,又吃了不洁的食物,凑在一起诱发了急性肠胃炎。她体质很好,最多一个星期就会痊愈。”

简越松了一口气,问起注意事项,严纯有问必答。病房小,双方聊了一阵后转移阵地,到院长办公室继续。

陈兴胜不喜奢华,人民医院这几年的经营一般,想奢侈也奢侈不起来,院长办公室很朴素。简越没心情虚与委蛇,直奔主题:“陈院长,我对人民医院的态度跟阿普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刻意针对你们。”

陈兴胜怔了怔,显然不习惯如此直接的谈话方式,半晌才说:“我知道你没有刻意针对我们,但我们以药养医是无奈之举,不是我们想这样做。既然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躲躲藏藏了——市卫生局想整编下属的11家综合公立医院,共享医疗资源,希望你支持。”

简越蹙眉道:“我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支持,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插手。澄溪现在财政收入充足,你们应该争取更多的财政拨款,完善管理制度,提高水准,而不是动其他的脑筋。”

陈兴胜欲言又止,简越继续:“医疗资源行政化垄断的局面不会长久,卫生部放开医疗市场已成定局,澄溪未来肯定会有一批民营医院。我知道人民医院管理层比较老派,不喜宣传,但澄溪医疗市场竞争激烈,不做广告不行。你们有必要请策划公司重新包装,突出特色。现在不是80年代一家独大的时候,不要再想样样齐全。管理优化方面,我建议请熟悉医疗行业的咨询公司,根据人民医院的实际量身打造一套方案。”

“请继续。”

“人民医院建设早,占地面积小,现在没有发展空间。我可以将华阳南路和解放路交叉口的170亩地无偿转给你们,用于建设新院。另外,齐悦慈善基金会将给新院捐赠一批现代化的医疗器械,包括一台西门子MRI,新院落成,设备到位。客源方面,吉洛中心医院将适当提高收费标准,以减轻医护人员的压力。”

两位听众都喜不自禁,陈兴胜朝严纯笑道:“幸好你对单位有感情,不然我退休前搞定新院的愿望铁定要落空了。”

严纯叹道:“我毕业之后一直在这里工作,不甘心人民医院就此没落。院长,我们没有一个好领导啊,郑局太软了,做事瞻前顾后,不敢争取,害得我们这些下属跟着倒霉。瞧瞧文青的李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先去忙了,您和简董慢慢聊。”

简越起身送到门口方返回,问起薛辉普。陈兴胜说:“阿普8月25号一大早就走了,可能是怕你误会。唉,真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只要沾上政治,什么事都能变味。”

简越轻笑:“政治只是借口,骨子里是利益和观念在作祟。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我在干什么,但装聋作哑,想用最小的风险博取最大的收益。坦白来说,阿普出事对我的打击尚在余维家和范立宇之上,而他出事,你们这些长辈也有责任。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没兴趣细查,以后我们恩怨两清,从头开始吧。”

陈兴胜说:“恩怨从来都是难两清,薛家、陈家和钱家在澄溪的势力不小,只要你呆在澄溪,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你不肯原谅我们,以后双方迟早会起摩擦。”

简越冷冷道:“怎么个原谅法,你们有一丝悔意吗——没有!薛兴江在银行系统工作了几十年,消息灵通,我回来之后,他没有给我提供过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甚至苏泽坤上门拜访时仍装聋作哑。”

陈兴胜沉默片刻,“你应该亲自上门拜访,而不是叫苏泽坤代替。”

简越眯了一下眼睛,“儿子出事,父亲上门解释一下难道会丢面子?苏泽坤父亲是他同学,难道不应该给苏泽坤点面子?官不大谱不小,章觉民书记是实权副部级干部,句江的一把手,都没这么大的谱。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自阿普出事起,他就没打算恢复双方的关系?或者更进一步,站在我的对立面上?”

陈兴胜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忙说:“你想得太多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就算他想做,也得考虑阿普和阿照的家庭。”

简越笑笑道:“看来他没对你说实话,也对,你们不是一路人。告诉你,薛辉照前天办了离职手续,并从斯德哥尔摩搬去了卡尔马市。原因很简单,马格努森家族是卡尔玛工业集团的大股东,琳妮亚是在卡尔马市长大的。”

陈兴胜大吃一惊,“阿普呢?”

简越说:“阿普9月初代表沃林大学去了英国交流考察,现在还没返回波兰。巧合的是,薛辉岚的丈夫黄子墨8月底去了利兹大学留学。两样相加,基本可以确定兄妹俩将在利兹定居。瞧,薛家上下的脑袋瓜多灵光,混得好非偶然。”

“阿普会和艾拉离婚吗?”

“不会,他们将获得一笔分家费,从科罗尔家族基金退出,自成一体。更准确地说,他们已经拿到了这笔钱,只需要走走手续,因为阿普是蓝湾资本的隐藏股东之一。”

“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湾资本总裁奥德里奇-菲尔德昨天给我打了电话,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他听到阿普计划后瞒着阿普打的。阿普在亲情上很看不开,一直被孝顺所累。”

陈兴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简越说:“没什么意思,冤家宜解不宜结,最后争取一把。不过你也不用为难,齐悦集团以后不会跟陈家和钱家打太多的交道。无论这次银行抽贷与否,齐悦集团都不会再贷款再融资,更不会上市。我走了,您慢慢想。”

陈兴胜怅然若失,起身送客。简越快步出了院长办公室,先给姜承佑打电话告知决定,然后让苏泽坤停止调查,接着给各部门主管挨个打了一遍。忙完之后才回到233病房,坐在沙发椅上沉思。

“你怎么了?”沉浸在文字中的女娃终于发现了异样。

简越睁眼笑道:“知道不,你这一病,我多花了1000万。”

安德丽娅一惊,“真的吗?”

简越缓缓点头,严肃道:“这里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平静,你现在不是小孩,凡事多动点脑筋,不要随意做事。瞧,你才来一天多,就给我添了三次乱。掉进小湖是第一次——总务部本想开掉以前留下的卫生保洁人员,以绝后患,谁知他们救了你。你跟简郁骏的女儿离开是第二次——我昨天晚上带你去吃饭,主要是想让你见识一下这边真实的环境,顺便拿你当挡箭牌。你一走,我提前与一个重要的棋子撕破了脸。住院是第三次——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普林斯的表叔,家族在澄溪金融系统和医疗系统都很有势力。你的主治医师和吉洛医院内科主任是连襟,吉洛医院正在整肃内部,内科是重灾区。”

安德丽娅沉默半晌,“你以前为什么不带我见识?我知道慕尼黑都市圈也没有看到的那么平静和和睦,跟这边异曲同工。”

简越笑道:“你能说出‘异曲同工’这种话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没错,他们支持我,主要是想让我替他们趟地雷,扫清发展过程中的障碍。以前你年纪小,不能过多地接触社会阴暗面,否则容易影响心灵成长。我埋头读书的原因类似,除磨刀不误砍柴工外,大多是催眠自己,避免心理扭曲。”

安德丽娅若有所思,随即低头看杂志。简越被打败了,以前真没发现这妮子的神经这么粗大,暗叹之后继续闭目沉思。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充分证明了高参的重要性。在德国时,无论对手出什么招,康德中心总能想出可行的对策,甚至将一些看似不可能实现的东西变成了现实。回国后,高参没有了,贴心的帮手寥寥,几乎所有的大事都要他自己拿主意。时间一长,疲惫不堪。人不是机器,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劳累和感情用事更增加了出错的概率。也许,有些决定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比如中国事业群的发展策略。

不贷款不融资不上市的决定,并非拍脑袋或者学前世的某些知名企业,而是来自于姜承佑的建议——你做鸵鸟和装无辜的小白兔没用,你给人的印象就是喜欢捣乱和打乱仗。如果不把你摁住,鬼知道你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我知道你擅长资本运作,但我们在国内的资产盈利能力很强,没有必要赚快钱。你收手,于公于私,都是好处大于坏处。

可惜姜承佑的建议只能解决事业上的麻烦,生活上的麻烦近乎无解。重新和前世的妻子碰面,虽然温馨和甜蜜不再,但异样的情绪始终挥之不去……

“你又在想那个狐狸精。”安德丽娅突然暴怒。

简越回过神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她?”

安德丽娅恨恨地说:“如果七年的朝夕相处还不知道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那我就是猪。告诉你,我提防艾格妮丝很久了。你有严重的受虐倾向,居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真的得去看心理医生了。”

简越随口应道:“我精通心理学,不需要看心理医生。”

安德丽娅撇撇嘴,“又开始吹牛了,连心理医生不给自己看病这个常识都不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秘密!”

简越笑道:“我和她今年8月之前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有秘密,以后少跟我玩心理战,我不吃这套。”

安德丽娅刚要反驳,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阿普尔让我寄些豪猪肉干香肠回去,幸好我记起来了,不然她就要亲自过来了,重新开始三国演义。”

简越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