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重生之汽车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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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达尔根(一)

梅前州没有大城市,头号城市罗斯托克常住人口勉强达到20万。在众多的小城市和小镇中,达尔根很显眼,因为它是德国进入现代以来少有的由新兴财团创建的城市,历史清晰。

97年10月,MUZE的先遣部队2000余人抵达只有数百人口的达尔根镇,在靠近施托尔佩镇的地块开始建设工业区和聚居地。98年10月,工业区一期建成,聚居地初具规模,第二批5000人抵达,逐步扩散到乌瑟多姆岛的各个居住区,包括东端的波兰斯维诺乌伊希切。99年10月,MUZE的主力部队携带上百亿欧元的资金抵达。2000年7月,达尔根联合齐尔肖、施托尔佩成立达尔根市,总面积70余平方公里,常住人口近12万,90%是MUZE的员工和家属。2001年元旦,梅伦廷、乌瑟多姆和兰克维茨加入,达尔根市的面积扩大到185平方公里,约占乌瑟多姆岛德国部分的一半。

在轰轰烈烈的新老势力地盘争夺中,财力不够雄厚的MUZE左支右绌,经常被竞争对手占便宜。不过乌瑟多姆岛不在此列,凭借96年布设的暗棋UDS集团,MUZE成为乌瑟多姆岛房地产市场的最大赢家,不仅占据了外来户能抢到的几乎所有的黄金地块,而且控制了大部分重要的基础设施,包括两座机场。

随着乌瑟多姆岛的繁荣,在赫林斯多夫机场起降的航班大增,不出意外地引发了周边居民的抗议。达尔根市不依赖飞机,主要交通工具是汽车和轮船。都是自己人,UDS无奈之下只好限制起降时间和机种。会发出刺耳噪音的喷气式飞机首先倒霉,汉莎航空因此取消了直达航班,想去乌瑟多姆岛的旅客要么在新勃兰登堡机场中转,要么在岛北端的佩讷明德机场中转,要么乘坐洛特航空速度较慢的螺旋桨飞机。

简越不想坐螺旋桨飞机,也不想使用特权,因此选择到新勃兰登堡机场中转。可惜亲信的小动作打乱了他的安排,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赫林斯多夫是小机场,一览无余,庞巴迪降落时,候机的人群交头接耳,显然都知道有特殊人物大驾光临。

“看你做的好事,现在就是头猪也知道我过来了。”简越恨恨地说。

艾拉觍着脸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不是你的斯堪尼亚计划,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的打扮很像保镖,嗯,身材像保镖,闲人肯定会以为是我的保镖。”

简越很无语,懒得继续,告别机师和安全员,戴好帽子和墨镜,跟在队尾下了飞机。一辆奔驰S600普尔曼防弹车从附近缓缓驶过来,时间拿捏得刚刚好。艾拉没有啰嗦,径直上车。郝宗观和魏荣霖都受过严格的保镖训练,简越和颜子鹏不敢随意,迅速放好行李上车。不到30秒,普尔曼重新上路,直奔梅伦廷——UBK总部所在地。

乡村有乡村的规划,城市有城市的要求。110公路被大幅拓宽至六车道,两侧不但安装了隔音墙,还跟慕尼黑都市圈一样建设了大片的隔音林。因为种下的时间很短,树木普遍不高,但规划上没有瑕疵,以后无需修修补补。今天是周日,出游的人三五成群,或不紧不慢地沿着自行车道骑自行车,或在树林的小亭子里小憩,或静静地捧着书本。唯一有些不和谐的是巡逻的警察过多,而且清一色的荷枪实弹,似乎最近治安不太好。

艾拉看在眼里,解释道:“东前县日益富裕,从去年中开始,就有毒贩往这里批量贩卖毒品,乌瑟多姆岛是重灾区。达尔根市问题不大,但靠近海滩的城镇,如阿尔贝克、科瑟罗和钦诺维茨都一团糟。我们怀疑有势力在幕后支持毒贩,目的是把事情闹大,让联邦取缔康德组。”

简越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归根结底是原住民这几年的钱来得太容易了。以达尔根的原住民为例,人均补偿金近200万欧元,不用干活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艾拉说:“你不要拿中国人的文化往德国人身上套,达尔根的原住民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们去图书馆和教堂的时间远多于娱乐场所。我觉得根本原因是你先前一直倡导的立体攻势含有太多的政治色彩,让竞争对手认为你想控制梅前州。”

简越笑道:“我本来就想控制梅前州,瞧,如果能控制这个落后的州,MUZE就有一个稳固的前进基地。”

艾拉愠道:“不要跟我嬉皮笑脸的,普林斯累得死去活来,都是因为你喜欢做假广告。出发之前,我们对了一遍,总觉得你另有目的。你不停地进攻,就是想掩盖真实目的。看在我们夫妻跟了你七年的份上,能告诉我吗?”

简越反问:“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艾拉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无法100%信任我。甚至可以说,你没有100%信任的人,包括吕乐寒在内。昨天上午,多拉跟我提起榈利涯退市,说你当时眯了一下眼睛。你眯眼睛就几种意思,多拉联想到当初的情形,认为你对M组主管的小心思极度愤怒,以后M组的日子难过。”

简越冷冷道:“我把M组当亲近人看待,最差的也能拿到5000万美元的好处。他们却公私不分,得陇望蜀。如果阳光生意都能让我投鼠忌器,那我还叫什么海狼!狼行千里吃肉,我来欧洲,本来就是想吃肉,而不是当天使。M组以为自己很特殊,估计很少想过他们只是默恩资产管理公司的雇员,我之所以叫他们M组,是偷懒,顺着观胜组取的,而不是故弄玄虚。观胜组不是秘密组织,M组自然也不是。我一直等着他们犯错,没想到他们这么配合。”

艾拉不吭声,简越继续:“我来德国七年,绝大部分事情都是欧洲人自己整出来的,想把当我替罪羊,哼,做梦!你不用反驳,我这些年主要是看账和派人审计,其他都没真正放在心上。我不拿沃林集团的股权,是因为这个集团我出的力很少,我的投资早已收回。沃林斯基和叶林斯基都是难得的人才,科罗尔家族的关系圈也比我查到的大,地头蛇果然是地头蛇。”

没人接话,车内的气氛很沉闷,幸好目的地到了,普尔曼在一幢大楼前缓缓停下。简越率先下车,伸了个懒腰,然后打量着看过无数次视频和照片的产业。这幢办公楼是UBK的总部,由MTH建筑及规划学院设计,UDS旗下的达尔根建筑公司施工,造型很普通,真正的玄机在内部。这是一幢高安全性的现代化建筑,自备发电机,可以接入加密卫星网。

“走啦。”艾拉很不耐烦:“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你经手的东西。”

简越哑然失笑,没错,确实没什么好看的,现在不是古代。招呼三位同伴,跟着艾拉进了大门。前台显然知道什么,朝保安使了一下颜色,后者立刻醒悟,丢下手里的访客登记簿。艾拉带着四位访客进入专用电梯,从怀里摸出一张IC卡,插入读卡器,输入密码,然后进行虹膜和指纹识别,最后按下20楼。

“真先进啊。”魏荣霖实在忍不住了。

颜子鹏接上:“这幢楼似乎只有19层,我数了两遍,还是19层,隐藏得真好。”

艾拉说:“某人的一点小伎俩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这幢楼确实只有19层,20层是秘密会议室,但未必是顶楼。”

楼不高,电梯很快,颜子鹏还没来得及接口,电梯停下。门开了,矮瘦的薛辉普和一个高胖的白种眼镜男出现在眼前,朝着上来的人微笑。

简越快步上前,给了薛辉普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和达普图拉博士握手,介绍来人。双方寒暄过后,郝宗观、魏荣霖和颜子鹏主动提出到休息室休息。难得这帮人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简越当即答应,与薛辉普、艾拉和达普图拉进了机密会议室。

“两个新人不错。”薛辉普说。

简越嘿嘿一笑,“不错?我敲打了多次,他们才收敛,尤其是颜子鹏。我认识他两年多,评语是聪明、实际、倔强、心理有些扭曲、喜欢顺杆往上爬。”

艾拉吃了一惊,“我以为飞机上他已经屈服了,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不高。”

简越说:“这么倔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屈服,他知道我不会杀他,所以趁机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看我不顺眼的华人留学生不知凡几,颜子鹏只不过是其中之一。阿普,这次会议结束后,你让他签保密协议,魏荣霖同样,如果出问题,我们用法律途径解决。”

薛辉普怒道:“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就算你知道我扛不住,也不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打击我的自尊心。”

听众都乐了,艾拉说:“我过去接他,你出现在UBK的机密会议室,已经将你的想法表达得淋漓尽致。我说你这些年脾气见长啊,自己做了还不让别人说。”

薛辉普立刻回归正题:“小越,沃林集团发展过快,根基不稳,又是波兰的明星企业和头号渗透目标,现在内部乱得厉害。我实在监不住了,想回来和达普图拉博士共事。我想通了,如果工作变成了受罪,再大的成就再高的地位都是虚无。”

简越诧异道:“你们为什么不养狗?”

薛辉普苦笑道:“我想养,可是找不到合适的职业经理人。波兰的商业法规不够完善,波兰人又比较排外,很多职业经理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就像你半开玩笑时说的,我是狼狗,很难驾驭真正的狼。我老丈人相反,狼性十足,但才能不够。西格尔集团琐事繁多,他60岁了,精力大不如以前,准备退居二线。”

简越沉吟片刻,“那他的想法是什么?”

薛辉普望向艾拉,后者说:“我爸希望UBK收购MT萨德尔投资公司,准确来说,是让科罗尔家族成为UBK的股东。”

简越笑道:“你爸居然想插足我的领地,行,我同意,不过有三个条件——第一,萨德尔投资必须成为UBK的全资子公司,科罗尔家族不能在这个投资公司中保留任何股份;第二,我只能接受普林斯、汉诺或者你成为UBK董事;第三,如果未来科罗尔家族退股,只能拿钱,不能要求分割UBK持股的产业。”

艾拉大喜道:“没问题,我爸说,只要你答应,一切好商量。啊,我忘了一件大事——我远房表叔塔德乌茨-普利奇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叫凯西娅,跟你同年,相貌好,身材好,气质好。嗯,相貌身材气质俱——俱佳。华语真难,我学了十年,还是无法说一些复杂简洁的词汇。”

简越啼笑皆非,“汉莎第一媒婆”名不虚传,也许掩护和图谋其次,主要是爱好。他不说话,艾拉急了,“凯西娅是真正的美女,皮肤很好,你不见肯定会后悔的。”

简越没好气地说:“我见过的美女多着呢,伊斯马宁周边美女如云。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阿普,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薛辉普咬咬嘴唇,“如果我加入UBK,以后和达普图拉博士怎么相处?”

简越严肃道:“公事公办,他是董事长兼总裁,你听他的安排。工作是工作,私交是私交,具体怎么分工,你们商量一下。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得提醒你——我认识达普图拉博士快七年了,他不是C组的成员,而是我的助理,隶属于A组,而且是A组副组长兼A1部主任,统管我在波兰、东欧和北欧的产业。你如果加入,就是他的下属,我不能保证给你副主任岗位,更不要说副组长。”

薛辉普苦涩道:“我一直以为我能接受地位的变更,没想到你亲口说出来,我仍然有些不舒服。”

一直静静听着的达普图拉笑道:“你不用沮丧,我是土著,在人际关系处理上有天然的优势。即使强如小越这种人,也不得不借助土著的力量。”

薛辉普沉默片刻,叹道:“我既然选择在欧洲呆着,就不能抱怨地位下降,爱情和工作不能两全。行,我接受,保证不让你为难。我第二个问题,你真的想收购沃尔沃吗?”

简越说:“此一时彼一时,就算我小时候想收购沃尔沃,长大了想法也可以改。我现在已控制斯堪尼亚和MAN,再收购沃尔沃的非轿车部分没有任何意义。轿车方面,你可能不知道——福特刚与沃尔沃集团达成初步协议,出资55亿美元收购沃尔沃轿车。这样的买卖明显带有非商业因素,显然一些财团准备助沃尔沃集团渡过难关,不能等闲视之。还有,我必须考虑匡特家族的想法,不能断了自己的后路。”

薛辉普苦恼地挠了挠脑袋,嘟哝道:“看来我想轻松的愿望要落空了,你这两年的蛰伏不是准备收山,而是准备亲自动手。”

听众都笑,艾拉说:“你真是异想天开,他今年才17岁,不可能退休。小越,MAN、斯堪尼亚和柯尼塞格你都是间接控制,无法指挥自如,它们赚到的钱也无法直接进你的口袋,甚至大部分都进不了你的口袋。我觉得你做得最欠妥的事是将默恩投资划归M组,第二欠妥的是利用EPAH收购斯堪尼亚,现在的麻烦大部分跟这两个安排有关。”

简越翻了个白眼,“你说得轻松,如果不是EPAH出面,瑞典人根本不可能出售斯堪尼亚。钱不是万能的,比如优立得,是非卖品,就算有大势力愿50%溢价收购,优立得的股东也不会卖。沃林汽车是上市公司,我们实际上控制了45%的股份,加上塞格登团队,不管别的势力怎么玩,大事上还是我说了算。EPAH更在我的绝对控制之中,谁敢造反我就拿他开刀。MMI和沃林重工分家,西格尔集团的精华尽失,主力工程师和技工都加入了MMI汽车事业部。不是我看扁沃林科技,凭他们的力量,想在短期内恢复西格尔集团的元气是天方夜谭。”

“默恩投资呢?”薛辉普问。

简越说:“我知道你们公婆的想法类似,可是你们都忘了一点——M组的主管是我亲自任命的,造反的只是一小撮人。我给那么多的股份,封口其次,主要是因为组员都是人才,有能力成为我未来的合作伙伴。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吕乐寒跟我说了一句话——要是早知道榈利涯只是个吸引火力的靶子,我就不会浪费一次机会了。”

听众面面相觑,薛辉普有些迟疑地问:“榈利涯是靶子?”

简越嘿嘿一笑,“严格来说不是靶子,而是工具,我窥探隐藏势力的工具。这个集团的产业虽多,但核心是榈利涯基金、Lunet、LAP矿业和LEB能源。94年1月成立时,榈利涯的注册资本只有100万瑞士法郎。97年,我把一批优质资产打包并入榈利涯基金,将资产负债表弄得很漂亮,然后让它上市。伽云投资与我的关系无法隐藏,我懒得掩耳盗铃,将伽云投资的资金源源不断地抽到榈利涯,又让优立得找人,于是榈利涯短短五年便成为一个资产数百亿美元的明星企业。世丰集团和伽云集团的主管都以为我在转移资产,榈利涯将是以后的核心,所以接受了榈利涯的股份。”

薛辉普欲言又止,简越喝了一口柠檬水,兴致勃勃地继续:“说简单些,我买了一座环礁榈利涯,说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在上面大兴土木,加固变成岛屿,装作准备当国王,又从优立得租了一个船队,用一艘豪华邮轮UDO做广告,吸引投资者,成功卖掉了我的概念股。用卖地的钱继续大兴土木,炒高地价,自己慢慢脱手。这个月,邮轮被人使手段强行半接管,岛屿被雇佣兵攻破,大势力很惊讶地发现,原来真有矿产资源,不过不在这座岛上,而是附近的岛,中间横着一支航母编队和数座军事基地。再简单些,我是半个骗子加半个无聊的小恶魔,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趣,于是加入了资本游戏,赚得盆满钵满之后被大小庄家联手打出了赌场。赌客们都觉得我很可怜,白忙一场,却没想过我经常在这个赌场里进进出出,后面的钱虽然被没收了,但前面赚的钱都在堡垒里藏着,进可攻退可守。嘿,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奸诈。”

听众哭笑不得,达普图拉说:“你的比喻很贴切,似乎真的是这样。没人能从法律上证明MUZE跟你有关系,MUZE也不是能随便动的财团。不过你把伽云投资当工具,极有可能导致伽云集团解体。”

简越摇摇头,“伽云集团执行美式企业文化,资本结构清晰,伽云投资是这个集团的绝对控制者,容易理清。只要伽云投资、伽云贸易和伽云技术在,这个集团就不可能解体,而三家公司运营良好。投资公司本来就是赚钱的工具,没人能挑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阿普,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薛辉普想了想,“照你这么说,你去瑞典就是走走过场,联络一下感情,对不?”

简越点头,“凯布纳集团、VMR和林奈机电已理清,我持有的股份都转到了UBK,以后公事公办,没有必要折腾。其他你知道的,无需多说。”

薛辉普哼了一声,“VMR和林奈机电我都知道,但凯布纳集团我一抹黑,主管全是瑞典人。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简越反问:“我需要解释吗?”

冷场了一阵,薛辉普叹道:“罢了,就这样吧,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是强人所难。”

艾拉立刻接上:“你本来就是强人所难,你不觉得你的好奇心过剩吗!不要说朋友,就算夫妻也不可能完全交心。小越对你已经够好的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越过底线,他都没有计较。你不要以为今天的会议很普通,这次会议之后,如果你再这样,就会被彻底踢出核心圈。”

薛辉普调转目光,“真的吗?”

简越缓缓点头,沉声道:“我的性格相信你现在已经有谱了,不喜欢拎不清的人。你一直怪我疏远你,却没想过我为什么要疏远你。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还有事吗?”

薛辉普说:“顾世丰在沃林岛度假,想见你。你先不要发火,我提前过来,跟他有关,不是我没有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