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下面那些早熟的女生对自己产生暗恋,他有意说:“我今年二十四岁,已经有了女朋友。她长得非常漂亮,是县文工团的演员,我们很相爱。”
“哗——”地一声,同学都开心地笑了。然后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上身一个个都挺得毕直,他们开始对这个奇怪的小老师感兴趣了。
“我听说,你们这个班叫慢班。”朱锦鹏见同学们对自己有了兴趣,就恢复了自信,变得潇洒幽默起来,“其实,这个叫法不太正确,这样的分法,更不正确。所以我一来到这里,就表示反对。但已成事实,全国各地都在这样搞,我们一时也无法改变这种现象。但我相信,这种分法迟早会改过来的,因为它不正确,不利我们的成长。所以以后,我们自己不要这样叫,而要理直气壮地叫高二(4)班。慢班,顾名思议,就是比人家慢了一点,那我们设法快一点,不就变成快班了吗?”
教室里寂静无声。
“也许你们要说,我们底子这么差,怎么快得起来啊?”朱锦鹏的声音越说越高亢,完全脱离了备课笔记,进入了一种更佳状态的临场发挥,“我要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你们,完全有可能!我是本县向阳公社,哦,现在都改成乡了。我家住本县向阳乡乐家村第二十村民组,是一个贫穷农民的儿子。小时候,我的家里因为弟兄姐妹多,非常穷,连学费也交不起,家里一直要逼我辍学,但我坚持去上学。你们现在都穿上了漂亮的洋布衣服,我也穿上了时尚的西装。但那时,我一年到头穿的,全是补了又补的土布衣服。我这里说的洋布,不是指从国外进口的洋布,而是相对于农户自己手工织的土布而言的机布。”
“奇怪,他想忆苦思甜啊?”下面有个男生很低地说了一声。
“我这不是忆苦思甜。”他马上朝那个敢于自由发言的学生看去,那个学生立刻低下了头,于是,他继续说,“我是班上最穷的几个学生中的一个,经常饿着肚子上课,但我的成绩却一直名列班级前茅。后来,恢复高考制度,那年我们班上就考取了我一个。我成了我们村里的高考状元,被乡亲们到处传说。”
“哦?他是高考状元?不简单啊。”下面又有人窃窃私语。这个班级的学生大约自由发言惯了,一点也不怕。
“但我到了大学里,却又成了慢班生。”朱锦鹏娓娓道来,几个坐姿不正的学生又来了兴趣,挺起胸脯,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他就说得更加起劲了,“因为我们班里基本上三分之一是大龄生,三分之一是中龄生,三分之一是小龄生。我们小龄生就跟你们一样,是大学里的慢班生,比不过大中龄生,基础差,底子薄,不被人重视。但我没有自卑,而是默默无闻地努力,咬紧牙关赶超,结果到大三的时候,我终于崭露头角。我在班上第一个发表有分量的中短篇小说,第一个在全国性的评论杂志上发表文学评论文章,我一下子在全校出了名,成了同学们羡慕的青年作家。下次上课,我把这些发表的作品拿过来给你们看。”
“啊?他是青年作家?”几个学生同时惊讶地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