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雨的房间,其布局,跟寒若璃的房间相差无几,原就是主子的两个贴身丫鬟所住之处,紧挨着赵子彦的房间,属于一个大房子里的小跨间。以前这间房间的主人,便是翠羽。
赵子彦在府内的生活极为简单,嫌人多反而打扰到了他。所以便只安排了一个贴身丫鬟。以前是翠羽,现在则是寒若璃。
一走进荷雨的房间,荷雨兴致勃勃地将寒若璃拉至,覆盖着红缎的绣架前,示意让寒若璃将其揭开。寒若璃心下便有几分明白,难道荷雨在三天内,已然将需要十日,才可能绣完的龙袍绣完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寒若璃朝荷雨投去了探询地目光,荷雨得意地背缚手,在旁边轻微地颔首着,寒若璃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伸出略微有些颤抖的手,猛然揭开了艳红的锦缎。
一件明黄色的龙袍,赫然出现在寒若璃的眼前。尽管心理已然有了准备,在看见龙袍那一刻,寒若璃还是觉得十分震惊。
龙袍由黄金抽丝织成,一整件都是金光灿灿的,上面活灵活现的绣了九条蟠龙。前后身各三条,左右肩各一条,内襟里还藏着一条,于是,无论是从正面还是背面,看起来都是五条龙,取其‘九五之尊’之意。
这般繁杂的九条龙,虽然彩蝶已经绣了三条半了,但是要想轻松的绣完,余下的五条半可就难了。也不知道荷雨在这三天里,是怎样不眠不休的将它们完全绣好了的?
“若璃姐姐,我知道自己不该放火烧别人的房子,所以,我日夜赶工,终于把龙绣完了,算是我的赔罪吧!”荷雨红着眼,一脸忏悔地说道。
“荷雨……我的小荷雨!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有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没有人会怪你的。”寒若璃一脸心疼地说道。
寒若璃被荷雨表现出来的诚意,彻底地打动了,拉过荷雨娇小的身子,轻然地拥进怀中。从小荷雨就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每次她都会尽量弥补自己的过失。
就象寒若璃刚到‘落霞山’的那一年,荷雨一不小心,将寒若璃的小兔子淹死了。荷雨也是连夜为寒若璃缝了一只小兔子。这次下山,寒若璃别的没带,就把那只小兔子带在了身上。
“那……那小王爷不会怪我吧?”荷雨可怜兮兮地问道。
“不会的!你现在不是帮了他很大的忙吗?如今算来,就算功过相抵好了。”寒若璃轻笑着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姐妹间的一切隔阂,转瞬便没了踪影。
“若璃姐姐,荷雨也许不应该问你,十年的血海深仇,你真的忘了吗?”荷雨直盯着寒若璃,眨着天真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
寒若璃不禁沉默了,真的可以忘记吗?若是真忘了,赵子彦让他去见齐王爷,她为什么会顾左右而言他?
她可以爱赵子彦,因为她可以自欺欺人地说,十年前的仇恨,与他无关。可是对于亲手害死爹娘的齐王爷呢?真的可以如此轻易的原谅他吗?
本以为可以忘记的,为什么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心口却还是隐隐地作痛?赵子彦的爱,来势汹汹,犹如排山倒海,向她扑来,寒若璃甚至还来不及细细地思考,就已然成了爱情的俘虏。
“若璃姐姐,你若不报仇,你死去的爹娘,在九泉下会瞑目吗?你忘了你娘临终前,对你说的什么了?”见寒若璃沉默不语,眉头却蹙的越发紧了,荷雨咄咄逼人的追问道。
“荷雨……别问了!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寒若璃思绪纷乱的摇着头,痛苦象一把无形的利剑,一次又一次的刺穿她的心。
“谁欠我们的,你一定要向他拿回来。你做得到是不是?”娘临终的话语,犹在寒若璃的耳边回响着。
寒若璃多想让自己,在那一刻,软弱的和爹娘一起选择死亡,也许就一了百了,便再不会有眼前这些烦恼和纷扰了。
可是她答应娘了,她选择活了下来。活着就意味着她选择了,向欠他们的人讨回一切。
“荷雨,我该怎么办呢?”寒若璃被眼前纷扰的思绪,搅得一塌糊涂。她抓住面前的荷雨急切地询问着,就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若璃姐姐,我去帮你杀了齐王爷,替你爹娘报仇,你就安心的嫁给小王爷吧!”荷雨一脸坚决地说道。
“不,不,不!我怎么能连累你呢?”寒若璃迫不及待地否决掉。
“那怎么办呢?”荷雨歪着头,天真的问道。
“你不要管,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我自有打算!”沉默了半晌的寒若璃,幽然说道,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夹杂在爱情和仇恨之间,寒若璃左右为难。
“若璃,若璃,若璃……你们还不去找找,看若璃姑娘究竟上哪儿去了。”门外穿来赵子彦焦急的呼唤声,没听见寒若璃的回应,显然有些焦虑。
“若璃姐姐,小王爷在叫你呢!”荷雨推了推踌躇不前的寒若璃,娇声说道。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我不想见他!”寒若璃犹豫地说道,眼睛里满是黯然。
见了又怎样呢?他们终究会分道扬镳的,如果不能一直牵着手走下去,那么现在一起走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王爷,四处找遍了都没有若璃姑娘的影子,门口的小三子说了,若璃姑娘米有出过‘小雅轩’。”四处寻找了半晌的家丁、丫头纷纷回来禀报道。
这样逃避着,似乎也不是办法,寒若璃定下心,准备走出去。就在此时,“哐铛……‘一声巨响,荷雨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狠命地踹开,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前。
“你想把若璃怎么样?”赵子彦怒目圆睁,冷然地问道。
“我……若璃姐姐……”荷雨娇弱的亦如雨打的残荷,看了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小王爷,不管荷雨的事,是若璃跟你闹着玩呢!”寒若璃赶紧上前说道,又觉得似乎应该先安慰荷雨,便又转回身子,走向荷雨。
“是吗?”赵子彦一把拉住了寒若璃,恼怒地将她扯入怀中,抬眼扫视着荷雨。
“我的人!是没有人可以动的……”赵子彦冷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