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星星的帐篷,笼罩在苍白色的雾气中,一片寂静,十几匹身高体壮的精马,悠然饮着水,帐篷外,几名站岗的男人,分散在帐篷四周……哦,其余的人,也都回来了。
快到他的帐篷营地,我并未下马,坐在马背上,双眼看着他,说:“现在,可以放我走了么?我,确实不认识蜜嘉。”
他转身,长发,被冷风连续吹了几个时辰,此刻正胡乱的散落在肩头,腰际,蓝眼眸,也跟着转向我,若有所思,一会之后,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回答:“沙漠难走,带上食物和水。”
他的话,我有点点的吃惊,其实,他算不错的男人,第一次,即使莫名抽了我两鞭,却仍不忘给了我涂伤口的药……
我点头,单腿跃下,牵着马,跟在他的身后,进帐篷,取一些食物和水,然后,告别,上马,离开……抬头看天,雾蒙蒙的,应该,不会再落雪了吧!我要回长安了!
有些遗憾,我答应过,会带杨芝一起离开的,很怀念她的聒噪,也很喜欢她的单纯,耶律德光,他会一时兴起,宠幸了她们?亦或,大发善心,放了?
一个人,单独策马在沙漠里,很冷,比冷更难受的,是孤单,周围方圆几里,都被雾气重重阻挡,行起路来,更加的艰难,没来由的,心底一阵空寂,堵的慌,很憋闷,想大哭,压抑的太久的心情,顷刻,要爆发,双手紧紧握住拳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一个人,对着漫天的大雾,刹时狂吼起来:“啊——啊——”
尖利的吼声,顿时,冲破雾水,响彻云霄,长久的吼叫过后,是发泄式的痛哭,为了什么?我没去想,我只想哭,想彻彻底底的,放声,痛哭……泪眼婆娑中,大雾里,一抹黑色的身影,乍然出现,越来越清晰,我怀疑的揉了揉眼睛,没错,是黑影,一人一马,向我的方向过来。
“谁?是谁?”我大叫。
没有回答,黑影却越来越近。
“是海市蜃楼嘛!”
我继续大声叫道,吼的太大声,哭的太久,眼睛怎么擦也擦不清楚了,转眼,黑影快要到了眼前,难道是被我的吼声吸引过来的?朦胧中,一张似曾相识的身影,矗立在,我的面前,我瞪大眼,不再用手使劲的揉,改用袖口,片刻,看清前方的黑影,我,却——
赫然呆住!
“是你!”
我低喃,木然下马,走到他的马下,瞪着他,突然,心底那抹令人不快的憋闷再次袭来,该死的,是他,竟然是他,为什么会是他,怎么可能,又突然遇见他,难道我一个小小的女奴,就这么该死,偏要追逐到这鬼一样的沙漠里,难道,我就这么倒霉……
半晌,狂躁再次攻心,怒火,再次控制不住!
蓦地,我伸出手臂,一手指向他,再次,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吼道:“耶律德光……你混蛋……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不就是你一个小小的女奴……你有必要赶尽杀绝……让我逃掉,又怎样?我一个小小的女奴,能有多大的能耐,真能修建你大漠里的行宫?少我一个,工程就搁浅了吗……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要不是你,我也可以嫁人……风光的嫁人……嫁给赫独,嫁给……随便嫁给什么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原本,我也可以嫁人的……我也可以……嫁人的……”
没力气了,筋疲力尽了,声音哑了,吼声憋闷在嗓子眼,发不出去了,怒骂,渐渐变成低喃,终究,一发不可收拾,蹲下身体,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咽起来。
“你想要的,是我死?”
头顶,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我猛的抬头,他,铁青着一张脸。
擦干眼泪,我急忙让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看看四周,又看看他,反问:“你不是有精锐的铁骑军,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一个人,在沙漠里,不至于就是追捕我吧?”
他仍铁青着一张脸,也罢,他向来也擅长沉默寡言,我干脆转过身,径自向我的马走去,跃身上马,临走,不忘说道:“现在,此刻,我要走了,我要回长安,你要喜欢,就一剑刺死我。”反正,就他一个人,我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