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记得竹墨曾给她提起过,紫姨娘是父亲纳的第四位小妾,紫氏的父亲是离月王朝的三品文官,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虽然紫氏父亲的官衔不低,可是,与父亲所纳的另几位小妾相比,在身价和气势上,紫氏无疑都逊色了一筹。
又因紫衣私定终身,拖累了紫氏。如此一来,本就没甚地位的紫姨娘在莫家更是人微言轻了。好在紫姨娘生姓喜静,不好与人争什么,日子倒也过的自在。如此的紫姨娘,她的身份与紫衣拖累一事,就让莫盛迟对她冷淡相待,无形之中,莫盛迟这个父亲的地位在莫颜的心里大打折扣。
哼,好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相,原来此番的肤浅世俗!
莫颜又想到了自她病愈后的这两个月,不说莫盛迟踏入翠宛阁来看望她,就是他莫盛迟的人影,她都未曾见到。思及此,莫颜对莫盛迟的怨愤更甚!
似是猜测到了莫颜的心里在想什么,竹墨道:“颜儿且莫怪父亲,这两个月以来,父亲都居住在行馆里操劳国事,一次也没回来莫府,因而才没有来看你。不过,药材补品,父亲是让人从藩属国运载了不少的。”
哼,堂堂的一国之相,有权有势,一点异国补品,还不是他的一句话了事,这也算是关心自己的女儿么?莫颜不是在怨愤莫盛迟不关心自己,只是在替那莫家小姐不值!
这样的爹爹,给她她还不想要呢。
竹墨看莫颜心里不乐的样子,只是低柔的笑笑后,继续和莫颜说起了朝中之事。莫颜虽然郁闷着莫盛迟,不过,竹墨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天生就有一种吸引力,引的她的思维跟着竹墨的语调发散着。
竹墨刚把离月王朝的大致形势讲述了一番,侍卫李鹤便来禀报,只见李鹤过来,和莫颜、竹墨施礼后,说道:“公子,老爷回府了。”
李鹤是李制的同胞兄弟,一直和李制一起,跟随竹墨左右。李制近日被竹墨派往了莫颜身边,李鹤依旧留在竹墨的身边侍侯。李鹤口中的老爷自然指的是莫盛迟,莫颜猜想,李鹤会因莫盛迟回府一事来报之竹墨,显然是因为这位莫家的老爷已有两个月不归莫家之故。
听到李鹤禀报莫盛迟回府之后,竹墨从睡椅上起身,说道:“带我去见父亲。”
“墨儿不用去见我了,爹这一回府,还没去看你娘,就先来看你这病愈之后的妹妹了。来了这翠宛阁,正好墨儿也在,哈哈。”李鹤还未回应竹墨的话,一声爽朗的男音就传了过来。
无疑,说话人正是莫盛迟。
适才莫颜猜测是因为莫盛迟久久不归莫家之故,李鹤才在莫盛迟一回府就来禀报竹墨的,她只猜对了一半。李鹤之所以急急的过来,正是因为见着了莫盛迟来往了这翠宛阁,守在翠宛阁外面的李鹤才过来通风报信的。
莫颜看去,只见来往自己这里的男子四十余岁,却并不显老,那俊拔的身资上,更加的显示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莫盛迟还穿着一身官服,一副刚下朝的样子。那官服却为他平添了不少的尊贵和威严,无疑,莫盛迟是一个极有威信的父亲,更是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不仅莫家的八位公子英俊潇洒,连这莫老头也帅啊!这莫家当真是出美男的窝。莫颜暗自地鄙夷了一下自己,色也没什么不好,怎么见了一四十岁的老头,也有些忘乎所以了?贪色误事啊,莫颜直觉她之前对莫盛迟的不爽消减了一大半。
“爹。”因为与莫盛迟没有接触过,莫颜也摸不准他的性子,不过,出于封建家庭的礼仪,莫颜还是很乖顺的给他请了安。
竹墨也给莫盛迟作过揖后,莫盛迟的眼神在竹墨的身上停留了一刻,便一直凝神看着莫颜。呵,以前莫盛迟不是不看好这莫家小姐么,怎么这次一回府,就对自己表现出这么大的恩宠,连第一个落脚处都是这翠宛阁?
惊异在心里,莫颜不露声色的回应着笑,在莫盛迟一到来后,竹墨就站起了身,此时,莫盛迟竟拉过莫颜的手,坐在了古椅上。他落座,莫颜被他默许着站在他身侧。无疑,这是很特殊的荣宠。
见此,优雅地站立在一旁的竹墨很欣慰的笑着。
他刚一坐下,小扣子就奉了茶水过来,“老爷,您最爱喝的龙井。”小扣子放下茶水后,便要拿茶壶往茶盏里倒茶。莫颜见机道:“我来。”
小扣子会意地退后,莫颜谨记着府里老妈妈教授的礼仪,很恭敬地倒着茶,看着莫颜不慌不忙的规淑样子,莫盛迟的脸上浮上了慈祥的笑容。
“爹,请用茶。”奉着茶盏,莫颜恭敬的说着话。
莫盛迟歇了好大一阵,才接过了莫颜手里的茶盏,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十五年来第一次给爹奉茶。”
莫颜不说话,看适才莫盛迟惊怔和激动的那样子,她就猜到了,以往那莫小姐是一次也没孝敬过长辈们。呵呵,可惜呀,现在给你奉茶的人也不是你女儿呵!
莫盛迟继续言道:“往日你胡作非为,爹爹忙于国事,也没时间来教导你。一直疏忽于你,导致你大小姐的脾气日日见长,是爹的不对。这两月以来,爹虽然没有回家,在行馆里,倒是听身边的仆从说你病愈后改了性子,待人谦恭有礼,处事也极有分寸。本来不信那些仆从的称赞,今日一见你,我才信了。”
原来这老头特意过来翠宛阁,是来验证传言的虚实的。心里没好气,面上,莫颜依旧笑的温和,“以往女儿不懂事,让爹忧心了。”
莫盛迟道:“刚才在院外,爹听到竹墨给你讲起了国事,你对皇子即位的政事论的极有理,爹听着也茅塞顿开。呵呵,老天有眼,原来我莫盛迟的女儿,虽然看似柔弱,也有巾帼的一面。”
听莫盛迟如此说,莫颜在心里料定了莫盛迟也是刚来不久。因为她的失忆,竹墨才给她讲起国事的原由,想必莫盛迟是不知道的。于是,莫颜稍稍的松了心。
“谢爹爹夸奖。”莫颜顺带感激了一下竹墨这些天来对她的照顾,说道:“都是二哥辅学有方,女儿才略识大体。”
“你二哥一直就对你不错。”莫盛迟幽幽地说了一句,听似平常的一句话,却让莫颜的身子莫名的一颤,总觉得莫盛迟的话里有话。他不想让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却透着一丝让人搔首的诡异。具体诡异在哪里,又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头绪。
莫颜偷眼看向竹墨,却见竹墨平静的很,唇边挂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副对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全然没有她心里的猜虑。莫颜不禁纳闷了,莫盛迟的话分明就说的不寻常嘛,怎么竹墨听过后,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父子二人在打的什么哑谜?
莫盛迟和竹墨全似没有见到莫颜一脸的疑惑一样,竹墨优雅地立在一旁,莫盛迟则接过了莫颜手里的茶盏,一手持着茶盖,一手端着下柄,口里还轻吹着茶盏上不断冒起的热气。“身体养的怎样了?”
“已……”莫颜正想回应莫盛迟的话,说她的身体已经养好了,顺便谢他的关心时,话才说出了一字,便听竹墨道:“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莫盛迟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莫颜郁闷极了,莫盛迟原来是在关问竹墨啊,她这自做多情丢死人了。还好她只说了一字,而在同时,竹墨也在回应着莫盛迟的话,两人均未听见她有在说话。不过……竹墨受伤了?她怎么不知道?看来,是她穿越之前的事了,惟恐莫盛迟知道她的‘失忆’,莫颜对竹墨受伤的事虽然好奇,也忍着没有表示出惊疑。
正这时候,慌张的喊声传进了翠宛阁。“老爷……老爷……不好了……”只见一行家丁和丫鬟以及老妈妈们匆匆地跑往了翠宛阁,一行人边跑边叫着出事了。莫家人上至主子,下到厨房的烧火丫头都是极注重礼仪的,像这样有失分寸的在庭院里大喊大叫,其慌张的样子,莫颜到这莫家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
“什么事?”莫盛迟凝眉,持着茶盏的手微顿。
“老爷,不好了,信林院的信姨娘又说‘胡话’了……”上气不接下气,仆从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