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拉了一旁走过来的丫头,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就将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
“哎哟……”那丫头揣好镯子,几个大步上前就噗通一声摔倒在一旁,然后就按着自己的脚踝哭的嘤嘤呜呜的:“好痛……”
她就摔在随心的视线内,自然而然也能被随心看见。她赶紧就匆匆忙忙的迎了上去,捧着热滚的汤药转眼问:“怎么这么不小心,能站起来吗?”
你丫头摇摇头,尝试着动了动立马就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是泪眼汪汪:“随心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厨房,让厨房做些点心给二小姐送去?小姐的脾气你也知道……我现在摔了腿,要是耽搁了,她肯定饶不了我!”
随心咬了咬牙,看着厨房离这里也不远就将手里的汤药递给那丫头:“那你先帮我端着,我马上就回来!”
***
床跟前,江子骞嘘了嘘接过药就让随心先退出去。然后向着碗里的汤药吹了一口气,轻轻的咬了咬玉婉:“先起来把药喝了吧?”
兴许是真的伤的不轻,等着等着玉婉就趴在床上床上睡着了。
她的脸色一直不好看,拧着个眉毛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
江子骞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眉角。嘀嘀咕咕的轻声自言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们真是一群残忍的人!从前的簌簌也是,现在的你也是……你们的心里永远都是只有那个给不了你们幸福的男人。明明一直守在你们身边的人是我,为什么你们却都看不见?婉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明明,明明我是恨你的……甚至于连娶你进门都只是为了报复;可是现在为什么我自己却感觉这么的无力?你知不知道,我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的挣扎?”
睡梦中玉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迷迷糊糊听见好像有人在说话,只当作是梦境并没有仔细听。
鼻尖传来苦涩刺鼻的味道,她翻了翻身子,顿时又牵动了背脊上的伤口,整个人立马就弹了起来,冷汗淋漓!
“你醒了!”江子骞赶紧扶着她:“受了伤就不要乱动,连睡觉都不踏实,做噩梦了吗?”
玉婉摇摇头,没有什么精气神去跟江子骞拌嘴,只是轻声回答:“只是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很吵……”
江子骞咽了声,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端过药来,轻轻的舀了一勺:“这药我尝了尝,有点苦涩;你忍一忍一口气喝下去就好了!”
“嗯!”她靠过去闻了闻,果然难闻的不得了,顿时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是她不想快点好起来,只是这药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
玉婉捏着鼻子,把头偏到一边:“还是晚一点再喝吧!”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股味道!
“不行,大夫说了药一定要趁热喝!”江子骞又舀了一勺,微微皱眉就喝给玉婉看:“不信你看,其实味道也没有那么苦。只是闻着不好闻,你试试?”
“我自己来吧!”她伸手要去接碗,江子骞也没有拒绝便将碗递了过去。现在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看着她把药喝完,其实他的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只是玉婉刚刚接过碗,江子骞就忽然觉得不对劲,腹部忽然一阵剧痛然后就像漾开的涟漪一样,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着他。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看着玉婉真的要闭着眼睛去喝药,隐约觉得不对劲大手一挥就把她手里的汤药直接挥了出去,倒在地面上成了碎片:“不要喝,这药有问题!”
玉婉看他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一直隐忍着按住自己的腹部,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扭曲到了一块顿时也察觉出来什么:“江子骞,你怎么样?”
“药里有毒!”
玉婉听的心中戚戚然,赶紧忍痛扶着江子骞在床上躺好对着外面的随心大喊:“随心……随心。快去请大夫,快……”随心匆匆忙忙的奔进来,就看见江子骞整个人埋在玉婉的膝上,表情痛苦而狰狞痛苦万分。
她来不及询问什么,就赶紧风风火火的去请大夫。
江府出了这门子事情,定然是轰动全府上下的,老太太和江老爷子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来势汹汹!
作为去端药的随心自然成了嫌疑人,在第一时间就被老太太给擒住,直接绑了起来跪在屋子里半晌都不曾动过。
一天的时间里,大少爷和少奶奶都经历了生死边缘……江府上下的气氛阴鹜到了极点。
大夫忙了近一炷香,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迹,吁了一口气回话:“这是中毒的迹象!”他蹲下身子从地面上的碎片里取了一块出来:“这毒来自这少奶奶的药里。只怕是大少爷为少奶奶试药,所以才会中了毒……好在是喝了的少又及时发现,否则以这药的毒性,只怕是回天乏术!”
老太太气的把手里的烟杆一敲,吓得满屋子的人都不敢大气出声:“这是什么毒药,竟然这么大的烈性?”
“若老朽要是猜的不错,应该是鼠药!少奶奶这副药也是老朽早前开的,自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怕是,有人在药熬好后下的毒。”老大夫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先撇干净自己身上的嫌疑。
高门大宅里,这种毒杀的事情历朝都不少见,他也是只有睁一眼闭一眼,好好救人便是。
老太太不说话,让杜妈妈送大夫出门。又才把视线在屋子里都看了一圈,大家伙都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万一成了这戴罪的羔羊!玉婉捏了捏拳,脸上面无表情可心里的怒意却膨胀爆发。
她的视线落在已经睡过去的江子骞身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翻江倒海。
如果不是他试药,只怕现在死的就是我董玉婉了。
江府上下,会是谁恨不得要我置之死地?
视线饶了一圈,玉婉独独没有发现江敏儿和陆无双两个人!
她视线里多了几分冷意,却也不打算把事情说穿。就这样无凭无据的,只怕是说出来只会遭人的口舌,也没有几个人会愿意相信她!
“随心,你是少奶奶跟前的丫头,这药也是你亲自去端的;你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怀远心疼儿子,却也是恨铁不成钢。一肚子的气也只好撒在随心一个丫头的身上,拍了拍桌子气势汹汹的问道。
随心却是个坚强的丫头,被人捆绑成了粽子却一点都没有哭,跪在那里依旧是抬头挺胸的回话:“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端药回来的时候,在前院子里遇到个丫头摔了腿脚,让我去帮忙让厨房做些点心给大小姐。我便让她帮忙将药先替奴婢端着,而后奴婢回去的时候那丫头说是已经没事了……奴婢这才端了药给少奶奶!”
“你的意思是这鼠药是那个丫头放进去的?”
“奴婢不敢妄下断言!府里上下人多口杂,这药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奴婢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实情说出来,还请老爷和老太太明察!”玉婉看着随心,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他身边的人,就是与别不同。
老太太听的也有几分这个意思,思索了半天又问道:“那你知道那丫头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院子的人?”
随心摇摇头,这一点她倒还真的没有注意过。
江府上下那么大,一个偶尔遇到的丫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奴婢会画画,能将她的肖像画出来!”随心抬头又陡然说道。
老太太惊愕的瞧着她,眼里多了几分疑惑:一个卑微的丫头竟然能说会道,还会画画?她俨然是有些不信,又让人赶紧送了笔墨来,松了随心的绑让她将肖像给画出来。
“咳咳……”一直睡着的江子骞就在这时候醒了过来,微微睁眼就一眼看见了跟前坐着的玉婉。随着玉婉的视线而去,他就看见了屋子里未满了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玉婉就已经回了头,看着他苏醒过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你醒了!”
清清淡淡的声音,透着她轻柔的关心;落在江子骞的耳中,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无限美好。
快近午时,温暖的阳光斜斜的从窗外跃了进来,撒落到窗前碎了满地的金光闪闪。玉婉看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又不说话,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和江老爷也赶紧凑了过去,不等江子骞回答玉婉的话,就已经焦急的将玉婉挤到一旁,迫不及待的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你这孩子也是,非得让奶奶急死才高兴吗?好好的一个没事人,试什么药啊……你瞧瞧把奶奶给急的!”
江怀远站在一旁,眼里也透着关心:“还不跟奶奶道歉,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奶奶……”江子骞还是有些虚弱,不过嘴角却绽着笑意:“瞧瞧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你孙儿身强体壮,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出事!好在这药婉儿没有喝,否则以她的身子骨只怕才是真的大麻烦!你们这满屋子的人,吵吵闹闹的就算死了也能被你们给吵醒!”
“呸呸呸!”老太太赶紧让他闭嘴:“说什么荤话,我看你啊还没有好!”老太太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脸上还是笑意连连的,招着手就让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别打扰了江子骞的休息。
玉婉松了一口气,起身福了礼就要告退。
“婉儿,你留下……”江子骞扬声喊住她:“难道,你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老太太见孙子这般模样,也只好哀怨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玉婉跟前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继而才说道:“孙子大了不由人,我看我老太太还是走吧。玉婉,不管怎么说子骞都是为了你才变的这样,你好好照顾好知道吗?”
“是,玉婉知道!”玉婉躬身送了老太太和江老爷子离开,这才掩了门回头去看挂满笑容的江子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