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蜂拥而往受害人的房间,却又停留在门口不入内。
原来,掌柜的守在门口说要等衙门的官差过来。
一个小小的掌柜如何抵档得了这么多武林好手?其实不然,大家只不过不想沾上嫌疑而已。此类案件在各府衙门少说都压了十件八件,大家心里想着,难保官府哪天不拉人顶罪。故而谁也不愿进去触那霉头,均耐心候在门外。
以贾乌珍的性格,如此大事哪能少得了她?她戳了戳祯祺的手臂,完全无视他冷若寒霜的酷脸。
“喂!去不去瞅瞅?”透着灵气的大眼一闪一闪,真是楚楚动人。
祯祺依旧喝茶。
“真没劲!”贾乌珍也懒得再装可爱,翻了翻白眼,率先闪身上楼,小金小银紧随其后。
祯祺朝身边的老大老二使个眼色,两人立刻跟上。如果他没有猜错,只怕这小妮子还不知道她昨晚碰到的人就是采花大盗。以他的修为肯定能看出小妮子没什么内力,也根本不可能躲在窗下听壁角,他之所以借势而去,只怕是另为其它。难道他也发现了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功力就真不简单了。
原来,昨晚从贾乌珍鬼鬼祟祟来到祯祺房外开始,他就一直留心着她,当然也听到了她的咒骂之言。他尾随她上了屋顶,自然也听到了她与杨帅之间的对话。
喝完最后一杯茶,祯祺起身,他仔细理了理衣服,这才慢条斯理上楼。
门外奔进来的官差从他身边磨袂而过,其中一人还是从他头顶上掠飞过去。祯祺的嘴角弯了弯,看来这采花盗还真是个角色,居然连京城最厉害的名捕鹰眼都惊动了。
“让开!让开!”官差们用刀柄将围观的众人划开,请鹰眼先过。
鹰眼身披黑色长袍,腰间悬着短剑。脸黑如墨,双目似鹰。
这里聚集的都是江湖中人,其中自然有人认得鹰眼,只听有人道:“这不是京城最有名的捕快吗?怎么他也在这?”
鹰眼见有人报出他的名号,当下也不再走,立定朝大家一抱拳,中气十足道:“在下追捕淫贼已有一些时日,如今他就在明阳城内,大家如有一丝半点讯息,还得劳烦各位及时相告!”话一说完,也不待众人答,收手继续前行。
房门已打开,掌柜的点头哈腰请官差们进去,嘴里直叫屈:“各位官爷,您们可来了!您不知道,小店是祖宗传下来的基业,一直以来和贵有名,如今出了人命,唉!都怨那该死的采花大盗,他咋就挑正咱们这了呢?”
“你的意思是他去别处作乱就可以?”鹰眼回头,目光如炬。
掌柜的心生怯意,连连摇头解释,他被鹰眼刚才一瞪一问,紧张得吱吱唔唔起来:“小的……小的……小的不是那个意思……您瞧……嗨!都怪我这张臭嘴!”说着,他就赏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嘻嘻!真有趣!”声如铜铃的戏笑瞬时间打破鹰眼到来的窒闷。
“何人?”一个官差喝叱问。
贾乌珍推开人群上前,道:“坐不更名,立不改姓,本人姓贾名乌珍。”
“假无真?”那官差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我姓西贝贾,首乌的乌,珍珠的珍,你想哪去了!”
“就算你是贾乌珍,那也是假无真啊!”官差见与他争辩的是个小姑娘,立刻少了几分戒心,随意戏笑起来。
其它官差也都起哄跟笑。
“不好好办差,瞎扯些什么?!”鹰眼边勘察现场边训斥,他的头至始至终都没有回一下。熟悉鹰眼的人都知道,女人在他的眼里,那就是等于麻烦。
他开了口,官差们自然得噤言。贾乌珍没了斗嘴的对手,只好随大家一起打量房间。
房间里还飘着昨夜的****之气,桌上依旧留有合欢香的灰烬。床幔被揭起,整齐的背褥旁,一名姿色艳丽的女子平躺着,胸口处插着匕首,鲜血染红化开。然后再看床下,一双绣工精细的长鞋不前不后摆在那,竟也十分的整齐。由此可见,这名女子生前定是很爱干净。
“她不是自杀!”贾乌珍道。
“喔?你怎么知道?”刚刚和贾乌珍抬杠的官差一脸不屑问。
鹰眼冷道:“她确实不是自杀!”他看贾乌珍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一般女子不是害怕见到死人吗?“你是从何看出来的?”
贾乌珍瞧着那官差得意一笑,脆声接话:“很简单!她是女人!”
“自不自杀和女人有啥关系?”这回说话的正是在贾乌珍下楼前高谈阔论的粗汉老三。
“当然有关系!”鹰眼利眼一扫接言。他背手踱步,道:“既然受害者是因被他人玷污之后自杀而死,那就是个十分珍惜名誉的人,可大家看看,她衣裳不整仅着肚兜,大家想想,既然是自杀,她为什么不先穿好衣服呢?我们明国人讲究干净整洁,即使是老人故去也会着重打扮之后再下葬,或者在临死之前就打扮好,难道她不在乎这些吗?”
众人皆点头称是。
贾乌珍轻击手掌称赞:“果然不愧是朝中有名的捕头,分析得十分有道理。可是,还有一个理由,不知您可有发现?”
鹰眼微微一笑,他本来就是皮肤黑点,长得并不丑,他这么一笑,贾乌珍倒觉得他有了几分英俊。当下也眯了眯眼回之一笑,天真可爱至极。
“当然!判断她不是自杀的理由不只有一个,至少还有三个!”
“至少还有三个?”贾乌珍的眼睛亮起来,心中寻思,这人果真是有几把刷子。她一兴奋,也顾不得许多,小跳着上前,闪着好奇的大眼道:“你快说说,还有哪些理由!你说好了,我拜你为师!”
鹰眼苦笑,这小姑娘前后的变化也太大了吧?女人,果然还是女人。
“如果我能说出其它理由,你是不是也要拜我为师?”
一人轻摇折扇进来,风度翩翩。说话之人正是他。
贾乌珍吸了吸鼻子,惘惑睇望来人,怎么会这样?明明是长得不同的两人,怎么会有同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