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姣姨突然跑出来把我抱了进去!
娘亲还笑着,苍白的脸笑得很美,我也学着娘的样子,笑得很灿烂!直到那一刻!我还是太小所以不懂死亡,看着娘亲苍白无力的脸依然灿烂地笑着,我也跟着笑着,最后终于她还是渐渐睡去!
“娘!”我轻唤了一声!
娘亲没有反应,还是那样地笑着,眼睛闭得紧,她睡着了,睡得很恬静!我有些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在说话,怎么就睡着了,那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不去了么?是不是终于还是舍不得颜儿?
如姣姨要上前去抱娘亲,被我给拦了下来,“你不要去打扰娘亲,她累了,睡着了!”
我嘘了一声,如姣姨却哭得更厉害了,她为什么要哭,我安慰地比划着,“你不要哭,娘亲说要笑着!”
如姣姨抹去脸颊的泪抱着我离开娘亲的房间,我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她是如何安置了娘亲,我不知道,只是两天以后,她带着我到菜园后娘亲的墓碑前拜祭,我看到墓碑上刻着柳姒之墓,我想这应该是娘亲特别交待的吧!娘亲从来都不曾在意过自己的地位如何,皇上执意要封她作贵妃,她也无可奈何,更何况当时确是因为皇上爱她才赐封!
我依了如姣所教,紧跪于碑前三叩,而后插香!我很奇怪,为什么碑上会刻着娘亲的名字?难道这碑与娘亲有什么关系吗?
看到如姣姨悲怆的表情,我不敢上前去问,便将疑问压了下来!当真以为娘亲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猜如姣姨一定也很想与娘亲一起去那很远的地方吧!不然她不会哭得这么伤心!我一度以为是我与如姣姨哪里做错了,娘亲才不要我们的!
如姣姨说娘亲很喜欢石榴花,所以折了不少的石榴花插于娘亲的碑前!
拜祭了娘亲以后,连着下了几天雨,这际正着霉雨季节,下雨倒是让天气凉幽了不少!只是这雨下得让人有些心烦,或许是娘亲刚刚不在身边的日子,有些不习惯吧!
我看见如姣姨这两日都把自己关在娘亲的房间里,我有些为她担心,是担心她也病了,我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亲人在身边了,如果连她也不要我了,那我的前生定是罪大恶极,要此生来偿债了!
我轻敲着房门,里面迟迟不见响动,我以为如姣姨不在娘亲的房里,又转身向菜外跑去,外面还淅淅沥沥下着雨,浸透了我的裙衫,我却仍是不管,只是菜园里也没有人!难道如姣姨也真的不要我了吗?想着我摊坐在地上,心里有些恐慌!
雨渐下渐歇,我很想哭,却还是面带着微笑,仰着头望着浑浑的天,心想这雨大概还要下很久吧!我爬起来,朝娘亲的房间走去!
站在门口,我轻靠着墙脚坐下,静静地看着雨中的石榴花,被雨滋润过后显得更加娇艳,我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到树下去,抬着头望着那些花!身材太矮小了,在树下看得更不显清楚,又想起娘亲抱着我看花的时候,我笑了,我想我的笑容应该会比石榴花好看,比石榴花娇艳!
突然,如姣姨急骤地将我抱起,脸上满是忧虑的神情,这几日下来,还算清秀的她却渐显苍桑,让人看了不觉心疼!我轻抚着她的脸,笑了!
我的笑却又招来了她的眼泪,不知为何?她这几日眼泪总是很多很多,好似受了什么委屈!我认为她是不听娘亲的话,整日地哭!
我抹过她的眼泪比划道,“不哭不哭!以后娘亲还会回来接我们的!”
这是我安慰她的话,但我心里真真切切是这样想的,娘亲总是不会这样舍下我们不管,她肯定会回来接我们的!
如姣姨见我安慰,强挤出来点笑意点点头!
回到房内,她于我换衣之时,才发觉我的衣服全然湿透,惊恐万状,生怕我也生病,她已经不起生离死别了!赶紧摸着我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她总算是输了口气!
给我喝了点姜汤,说是去去寒!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冷,为何要去寒?
虽然很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因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也不敢不听她的话,万一哪一天她也不要我了,我一个人就真的没法在这禁宫中过活了!
因为我很听话,也时时逗着她开心,看起来,好似她已经从娘亲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每天都弄许多小菜吃!天气也随之好起来,我每天如例行一般依于门口静静地看着那些石榴花,或许是因为遗传关系,才小小如我,竟也十分喜好那石榴花,在骄阳下摇曳生姿!
只是如姣姨却没有告诉我,娘亲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其实那是死亡的方向!
后来当我明白了什么是死亡的时候,再也回想不起来娘亲笑的样子,因为太小的记忆很难记住,即使是最亲的娘亲,可我依然记得娘亲说过活着就要笑着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