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知道有什么时候阎罗王才会见他们的预约,所以马面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家旅馆,准备现在这里安顿几天。
那家旅馆楼下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小厅,左边放着一张沙发床,大概是老板晚上躺的地方。右边是一个凹形的柜台,里面坐着一个瘦小的中年妇女。
“老板,你这里最大的房间几张床?”马面一直胳膊伏在柜台上面问道。
妇女站起身来,看了看大家,笑道:“我们这儿最大的房间是三张床的,每张床都可以睡得下两三个人。你们四个人,三男一女,也可以要一套中房和一套小房。”
马面道:“你就给我们开一间最大的房间,我们要住在一起。”
妇女又望了望筱玲,说道:“这......你们这个女孩子可不能和你们住在一起,我不敢给你们开一间房间啊!阎罗殿已经下了规定了,我们这些旅馆男女一律不允许住在同一间房,一旦查到,就让我们关张大吉!”
马面有些不耐烦地摆着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来,说道:“你别跟我说那么多规定!”他把证件往柜台上啪地一放,说道:“你没看出来我们俩是阴差吗?这两个是我们押送过来要见阎罗王的犯人,不住一间房,要是犯人出了点什么事,你负责啊?”
妇女被他问得无言以对,只得道:“那行,我把您的证件给登个记就行,到时候被查了我也有个正当的理由了不是?”
于是给他们开了一间大房,他们这才算暂时地安顿了下来。
鹏坤走上二楼,一走进房间,就往床上倒,他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上懒懒转着的风扇,只觉得恍恍惚惚地,这一路历经了太多的事情,终于就快要见到阎摩罗王了,此刻脑海里全是一片空白。
马面说了句,“你们在等待的这几天就不要出这个房间的门了,万一要是又遇上小酆都的鬼差,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就和索命鬼也分别各自找了一张床睡起午觉来。筱玲也是觉着很疲乏,但又不好意思向他们一样躺着,就坐在房间角落里那张摇摇椅上休息。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天快黑的时候。马面让索命鬼下去叫老板娘送一些吃的上来,索命鬼下去了,过了一会儿端着一托盘热腾腾的饭菜就上来了。
他们四个吃完了东西,觉得腹中暖暖的,由于一路的劳顿,就又困乏来袭,不多时就再一次全体睡着了。
旅馆二楼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里摆着一张沙发和一个小台,小台上放着一只花瓶,墙上挂了一只大摆钟。幽冥界夜晚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静下去了,万籁俱寂,只有按钟声在走廊里突兀地响起,啪嗒......啪嗒......每一下都平稳而坚定。
鹏坤梦见自己和筱玲还有赵辉在一间摆满了电脑的办公大厅里,那里面有一只雄狮在追赶他们,他们三个不要命地在办公大厅里跑圈。那只狮子咆哮着在后面满场地追赶,双爪在办公的桌柜上擦擦地乱打。
吼地一声,鹏坤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他又躺了下去,但是那个狮子拍打桌子擦擦地声音却还萦绕在耳边。
“是我太累了吗?”鹏坤掐了掐脑袋两侧的太阳穴,细细一听,那声音是真的存在。于是鹏坤用手肘支撑着,把半个身子都侧立了起来,寻找那声音的来源,果然就在这房角的某一个不远的地方。
房间里的灯是关着的,漆黑的一片,只有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鹏坤蹑手蹑脚地翻身起来穿上了些,猫着腰杆往前看,双眼适应了几秒钟的黑暗之后,他看到了靠窗最近的那张床上站着一个瘦长的人影。
“是马面?是索命鬼?不对,都不对!”鹏坤心里想着,就见那影子拿个尖头的棍状物往下刺。
“不好!有鬼要来杀我们!”鹏坤的第一反应就是小酆都城隍派杀手来了,于是这么大叫一声,引起大伙儿的注意。
那个黑影一下子朝着鹏坤这边望过来,两只眼睛在黑暗里发着暗红色的光芒。
马面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一伸手摁开了墙壁上的吊灯开光,只见一个脑袋长得像山字形的砚台一样的夜叉,双手拿着一把尖刀,正割索命鬼的脖子。
“该死!”马面拿出家伙就冲上去和他干仗。
鹏坤忙对筱玲道:“我去帮忙,你在后面守着。”说完,也冲了上去。
马面和夜叉拼了几下武器,两个人就缠在了一起贴身绞杀,这正是鹏坤的长项,但他奈何又插不了手,只得焦急地在一旁道:“快用断头台制服他......哎呀!被压住了,快起桥,用十字固......”
马面和夜叉打得不可开交,突然走廊的门吱嘎一声就打开了,又冲进来两个夜叉。他们全身发黑,长着非洲鬣狗一样的鬃毛,手里拿着钉着铁环的大刀。
“不好,他的帮手来了!”鹏坤对马面一边说道,一边跑过去用拳头猛砸那夜叉的脑门,想要马面脱身。可是砸了几拳,那感觉和打在一块比较软一点的石头上也没有什么区别,只觉得指骨都要裂开了,手臂也震得又酸又痛。
“你是鬼魂,他是阴差,没用的,快,我左腰的皮带上!”马面喊着,又被夜叉占了上风,结实地挨了两肘。
鹏坤扑过去撩开他的外套一看,腰间挂着一根伸缩不锈钢棍,于是扯了出来,对着夜叉的后脑勺,使出全身力气一棍子敲了下去,那夜叉一下子就被砸得晕乎乎地。马面乘机一脚踹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夜叉。
筱玲朝着闯进屋来的两个夜叉扔了一根板凳,也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快,跳窗户!”马面指着窗帘喊着,又飞起一脚踢碎了窗帘后面落地式窗的玻璃。
三个人奔向了阳台,从护栏那里一翻就跳了下去。还好这次是在二楼,他们落地之后站起身来又继续往前跑。
“去哪儿?”鹏坤问道。
“往阎罗殿跑!到了那儿他们就完了!”马面跑起来飞快,不过鹏坤和筱玲远远跟不上他的速度,所以也只能放慢脚步和他们基本泡在同一条线上。
“好......”鹏坤的那个好字还未说完,脚下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
“什么鬼东西!”他破口大骂着想要再次站起来,腿却怎么也动不了,一看原来是一条茶杯那么粗的青蛇缠在自己的腿上。
“我来!”马面提着锤子就上前来,一锤打在青蛇的七寸处,那青蛇被打死后,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变成了一张黄色的纸片燃烧了起来。
“妈的,又是那狗道士的符鬼!老子受够了!”鹏坤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可这时候筱玲却急忙地刹住了车,指着前方的道路,喊道:“不好,前面全是蛇。”
鹏坤往前望去,前面的道路上是密密麻麻地游动着一条条青色的缠脚蛇,每一条蛇都有好几尺长,绿色的鳞片里似乎还长着一些棕色的毛。蛇头上一个红色的肉冠子,像一个“V”字形地向两边摆开,鹏坤想起了小时候看的一部“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拍的动画片,上面有一条蛇叫做“鸡冠蛇”。这些长着鸡冠的蛇完全挡住了他们去往阎罗殿的去路。
“该死,换条路,跟我来!”马面一转身又跑进了一条巷子,三个夜叉在后面紧追不放。
那巷子里堆放满了铁皮的垃圾桶和堆得比人还高的黑色垃圾塑料袋。鹏坤跑在最后一个,他不停地学者电影里的追逐镜头一样,把垃圾袋和垃圾桶推倒,以达到阻挡三个夜叉道路的目的。
这一招别说还真奏效了,不一会儿功夫,那三个夜叉就哇哇叫着去爬开那些垃圾袋,被他们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马面跑在最前面。眼看就要出巷口的时候,突然又往回跑了,一边指着对面一道锁起来的铁网门,说道:“你们快从这里翻过去,那边全部是张成福那个道士的符鬼,还有一支小队的夜叉在那儿守株待兔!”
鹏坤听闻,急忙和小玲掉过头去。鹏坤伸手敏捷,跳起来一跨就骑到了那扇铁网门的上面,把手一伸,说道:“快!筱玲!”
筱玲练过舞蹈,身体协调性也不在鹏坤之下,她拉着鹏坤的手,也是两下就爬了上去。两个人翻身跳到了网门的另一边,马面一个冲刺,嗷嗷地叫着就直接腾空跳了过来。
“他们知道万一派夜叉刺杀我们不成,我们逃掉了就一定会网阎罗殿的方向跑,所有估计大概把所有通往哪里的路口都给把守了!”马面说道。
“这下我们真的是无路可去了!”筱玲说道。
马面一巴掌拍在铁网门上,自责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那么自负,叫一些支援过来的。”
三个人都愁眉苦脸的不知该往哪儿去时,鹏坤却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说道:“对了,我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