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夜空寂,天幂中的月牙儿清冷冰凉。
“哥哥……”命运怎能如此安排!从与哥哥识得,已有十年,相处之日却仅十几日,是否,太过美丽便注定只能短暂,为何为何,事世总是这般残忍?哥哥,你即懂我,何不变作金子,永不坏!那样,便能藏住你一生一世!你还是懂我,懂我更爱菊,所以便是陪了性命也成全我的心,对不对?!哥哥,菊虽好,却注定要开败!
“哥哥……”她抱着他,已不知要如何哭泣!
突然想到大哥说去找萧楚,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哥哥,你等我……”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泪,宝宝奋力往回跑,而等到她跑回大殿时,果然萧楚已到!
二夫君与三哥一起将哥哥弄回大殿的床上躺好,她焦急的等待萧楚的医治。
萧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怪手’,人长得十分粗野,性格出名的怪僻,他倒是不会医术,却能为人接骨续脉,哥哥经脉全断,找他来正是十分合适。经过一番诊救,萧楚便将哥哥的经脉续接好,留下一句“他身上的毒,已侵骨髓,接了亦是白接!”说完,强掳着钱元宝便匆匆走了!
原本满怀希望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
“哥哥,无事,生不能同时,死必与你同去,你那么多次都要我和你走,我都没答应,这一回,我们永远不分开……”她慢慢的靠向他,将他揽在怀中。
“小妹,你别做傻事,二哥去找外公了,他会有救的,会有救的!”钱金金看得着急,生怕这个傻妹妹做出什么殉情的事情来!
“三哥,你们不要再骗我了,外公和娘都想要他的命,现在他们都称心了,少了一个人和他们争天下,他们都称心了!”宝宝一边说,一边哭笑,这一世,她该知足了,有哥哥,她该知足了……
“你说得没错,我是想他死!”这时大殿内走进一华发童颜老者,一双卧蚕白眉,一对精明细长眼,唇薄略宽,身材高大修长,着了一袭黑衫,虽已是暮年,却是精神抖擞,气宇非凡,一进大殿,便带出强大的气场(练武之人皆知,能有此等气场,必是气宗之乔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将湖最邪派之首‘鬼谷子’月!
“外公……”宝宝没想到外公会真的赶来,心中重燃希望。
“宝宝,外公共有五子两女,最疼你娘,当年你娘背了我逃婚与那钱筒子(指宝宝之父钱大富)私奔,害得月家不知背负多少担子!纵如此,外公亦是疼爱你,你这番话不是教外公伤心么?”‘鬼谷子’走向前低叹道。
“外公!”宝宝下了床跪在夕日将她捧在手心的长者前,“外公即疼宝宝,就救一救哥哥吧,没了他,宝宝无法活啊,外公!”他声声的求道。
“孩子,你要知晓,事到如今,钱家与月家已是回不得头了,两家上下几百口,外公虽爱你,却留不得他,你必知他的厉害,外公亦惧他,他的心思难测,手段狠辣,宇寒得天下时钱家月家尚无安稳之地,他若掌权,怕是月钱两家俱亡!今日你若应得外公一事,外公便救他!”
“莫说一件,十件也应得!”宝宝忙不跌的道。
“我救他性命,他便要做一世的活死人!”月冷然的道。
“活死人……”宝宝瘫坐在地上!
“救活他,他便走不得,想不得,这般他于我无害,我便成全你!”月伸手抚着宝宝的头。
抬眼看着床上的哥哥,宝宝的泪落了又落,许久过后,她缓缓点头道:“好!外公,我答应你!”
“你且记住,今生今世不得见他,我会用两枚金针封住他头顶的曲池与百慧穴,让他脚瘫,失忆,且不得思考,若你违背今日之约,我便让大弟子摄去他的魂魄,做我一世的杀手,即使他饶幸逃脱,当第二枚金针被逼出,粘于金针底的吸血蛊虫亦会吸食他的脑髓,他只有死路一条……”倾刻间,她便觉得,原来,外公的面目是那般狰狞可怖!她想,事情绝不如外公说的那般简单……
可是,她别无选择……
“哥哥!”宝宝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对上的是一双冰冷的眼眸。
“为何变得这般瘦!”他抱着她,觉得她的身体全是骨头!她就不知道爱惜一下自己吗?
“不要你管!”她推开他,冷冷的道。
她这一推,正好推在他的伤口上!“与你在一起,总是这里受伤!”宇寒敛眉一下,脱了衣服开始在胸口上上药。
她扭过头不看他,她们现在是在马车上!
她撩开车帘,现在他们正在一片荒道上,赶车的却是宇烈!
“七嫂,你醒了”宇烈此时正好回头与她打打招呼。
放下车帘,她重又坐回车中,找了距他最远的地方坐下,她心中开始忧虑哥哥与儿子,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
“该死!”他上完药缠绷带时手绕不上肩头,伤口又扯破了。
看着他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笑。
“我以为你在嘲笑我!”他冷眼一睇,干脆扔掉手中的绷带,大手一伸,将她拖了过去,“给我缠好!”放开她,他把布条交到她手里。
“若我不呢”她不驯的看他。
“扒光你的衣服!”他冷冷的道。
“你不会的!”她太知他了。
“不会?”他冷眼一睇,她就以为他真的舍不得她么!该死的女人!他一伸手,五指已揪住五指已揪住她的衣襟,作势便要扯……
“我缠!”她忙拿起布条说道,他,还是惹不得呵!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冷眼紧紧睇她。
那么多年,他依旧令人胆寒!她跪起来,开始替他缠纱带。
她的发不经意披泻在他光裸的肩上,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充斥着他的鼻腔,他突然一把将她抱住,抱得很紧很紧……
“你……”她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全身颤栗,他在害怕!像他这样的男人也会怕么!抱了许久,他终于放开她,冷冷的道:“继续!”
她低头看他的伤口,又已熨染得血红一片!未说什么,她重又将纱带解开,取了药,在他的伤口上涂抹。
伤口不深,因她用剑旋了半圈的缘故却很宽!血肉模糊的样子,当真骇人!“值得么”她抬眼,问出早在六年前他为她跳崖摔得粉身碎骨时便想问的话。
他只是看着她,眼眸中的冷渐渐跳跃成难言的情绪……
咚!咚!这时马车突然剧烈震动了几下。
“七哥,有埋伏!”车外的宇烈大叫道。
宇寒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还未包扎,揽住宝宝一提气,便往车顶上冲去……
碰!他们冲破车顶,直上天际,宇寒却被一柄长剑欺来……
“大夫君!”持剑之人一袭红衣分外惹眼,一双桃花眼傲气非常!
“小姐……”钱一也感意外,不曾想会在此遇见她!
“找死!”宇寒却不顾这许多长剑一挥,便袭上钱一的身。
“小心!”宝宝忙奋力将宇寒往后推,这才使钱一堪堪避过了那一剑!“该死的女人!”宇寒低咒一声,伸手点了宝宝的穴。
“八弟,‘凤祥阁’!”宇寒一眼扫下,竟发现围攻他们的何止千军万马!看来‘鬼谷子’势在取他性命!势必要有一场恶战了!
宇烈手中高举的赤黄凤鞭一挥,无数彩衣飞带女子已从远处飘飞而来……
顿时,两方人马对峙,宇寒落在马车顶上,抱着宝宝冷斥道:“老匹夫,当年先帝见你跪地磕头老泪纵横饶了你,今日本王却不饶你!”
人君中走出一华发童颜老者,“哈哈……”他大笑一声,其笑声浑厚震耳,“成者王,败者寇,今日老夫便教你有来无回!”说完他手一挥,“弓弩手准备!”
现下时值正午,阳光刺得人眼睛有些发晕!而弓弩手搭满的箭尽是燃了火的火箭!宝宝看得心中寒冷,双目所极皆是她昔日的亲人,她的外公,她的六个夫君,还有她的娘亲!那箭射来,万箭穿心的何止宇寒!
“爹!我们终于赶到了!”若宝被亲爹搂在怀中,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亏得他的‘脂粉’情报网,从昨晚一路追到现在正好赶上。
“你隐在此,我去救你娘!”若止说完便长啸一声,如箭般飞向马车……
他的速度可比流星,嗖!的一声趁宇寒分神之际,已将宝宝夺入怀中,落到地上!
“娘子!”他解开宝宝身上的穴,低头在她额上烙下一吻!“哥哥!”宝宝忙伸于去摸若止脑后,金针没了!“你不要命了么?”她哭着捶打他的胸膛!
“娘子再打,该打坏了!”他温柔地笑道。
“娘子,你亲我一下,我就好好活下去!”他附在她耳边轻轻的道。
“真的?”她含着泪看他温柔似水宠溺万分的眼。
“真的!”未等她亲,他已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签了约的不作假!”
宇寒见二人当众如此亲昵,当真是怒火中烧!“钱宝宝,本王终有一日会毁了你!”他说完,便一纵身跃向天际际,他自知与‘鬼谷子’或许还能一战,若是若止再来,那‘阎罗杀’他已不是敌手,若再是‘阎罗令’恐怕只是空送死尔!只要钱宝宝还活着,他总有办法再得到她,心念至此,他便一纵身向天际跃去,说了声“走!”,而后宇烈与众彩衣女子皆随他而去!
众人皆知若止的‘阎罗杀’厉害,‘鬼谷子’哪里还敢叫放火箭!
“你不守承诺,从今尔后,钱宝宝再不是我外孙女,再不是钱家人家人,将他二人性命取来!”‘鬼谷子’冷然的道。
“笑话!”若止平淡一笑,作势便要将宝宝放下!”他的眼里已露出杀意。
“哥哥!”宝宝勾住他的脖子,缓缓摇头,“不要!我们走!”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她太想他了!
“真不要?”他温言问她。
“嗯!”她用力点头。
“那要报酬的,娘子!”他对她眨眼笑道。
“什么?”她被他的笑颜迷得七晕八素。
“今晚你是我的!”他咬着她的耳朵说。
轰!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哥哥原来这么坏的!“你是色狼!”她直接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你不想……那只好……”他作势要将她放下。
“不要!想!”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中闷闷的道。此时已有无数兵士向他们围拢来……
“为我娘子饶你们狗命!”若止说完,一纵身跃向太阳高挂的天际!
“追!”‘鬼谷子’一声令下,只见得七个人影已追了上前去……
已近黄昏,天际的夕阳染红片片丹霞。
“娘子,他们追得很烦,若宝还在等我们!”若止抱着宝宝,落在一颗树梢上。
“哥哥看着办吧!”她叹了一声,想到若宝,她便只能让哥哥与他们斗一斗了!
“好!”若止抱着宝宝翩翩然落在落到地上,他将她拉在身后,用胸膛给她一片安全的依靠。
随后,七抹身影亦缓缓落地。
“你们何必逼我至此!”宝宝站在若止身后,无奈的道。
“小姐,我们只要他,你走吧!”钱一手中宝剑缓缓出鞘。
生活十年,竟刀剑相向!人世的权果真厉害!宝宝的手不自主的抓紧若止的衣襟。
伸出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若止温柔地道:“娘子,莫难过,一切有我!”
“杀!”就在此时,一道冷然的声音响起,一抹白影落在二人跟前。
“二夫君!”宝宝脱开若止的手向前跑去……
“娘子小心急!”道。
钱二冷漠的眼透出狠决,“杀!”他的剑封刺向宝宝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