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人用大力突然推开,发出的响声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又是萧旭尧!只有他才会常常有这么狂暴的动作,相比起白朗的温柔优雅,他的粗暴在人家面前就明显落了下乘。
他的狂怒显而易见,俊美的脸上布满了黑线,薄唇紧抿,双眸冒着两团腾腾燃烧的火焰,似是让他整个身子都要喷出火来,脚步重重地一步、一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看到这样怒气氤氲的他,我忍不住担心地看了白朗一眼,想抽出被他握在手中的手,白朗却紧抓着不放。这样的暧昧动作,让萧旭尧看在眼里,心头更是怒火大炽。
他浑身带着一股比冰雪天气还要冷的寒意,走到白朗的面前站定,双眼如冰刀似的剐向白朗,似是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后再吞噬到肚子里去,薄唇冷冷地逸出三个字,“放开她!”
白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却仍握住我的手紧紧地也不放开,只是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与萧旭尧平视着,用淡然温雅但却认真无比的口气对萧旭尧说,“我为什么要放开她?欢欢她既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女朋友,说得难听一点,你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哼!你把她的尊严置于何地?你可有尊重过她的意愿?”
白朗的脸上浮现起讥讽地笑,“而我呢!我白朗愿意娶她为妻!这一点,你能做得到吗?”
“白朗!”白朗的话,让我惊呼出声,心也在嘣嘣嘣地直跳着。他竟然敢在萧旭尧的面前承诺要娶我?
白朗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说话,看着因为震惊表情有些呆滞的萧旭尧,他又淡淡地逼问,“你能吗?”
他在犹豫!我看见了萧旭尧脸上的矛盾和挣扎,也看到了他对白朗的话所表现出来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对于他的沉默和犹豫,我的心里闪过一丝刺痛,他……终究是没有想过要娶我吧?是呀!他一直把我当成是他的所有物,是一个不能逃离他控制的所有物,而不是一个女人!他也从来没有正视过我的意见,对我也总是任意而行,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我,却还总是被他那俊美的外表所迷惑,心底还总是残存着一丝丝希望,希望他有一天会为了我而改变!
此时,我才觉得自已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竟然如此的渴望!终究,也成了令人痛苦的奢望!
白朗说得对,他从未尊重过我的意愿!当然更不会想要娶我!比来比去,他终究比不过白朗对我的用心啊!
我的心里对白朗的好有了更深的体会,对他的行为也更为感动。如果真的要选择;如果白朗真的不介意我和萧旭尧的过去;如果奶奶真的不再被萧旭尧所控。那么,我会选择白朗做我的终身伴侣!
爱别人,终究不如被别人所爱幸福!
既然心绪已定,自然心情不会再有起伏!心,是该死了!
当我再次抬眼看向萧旭尧时,他的胸口起伏得很急,双手紧捏成拳,牙根紧咬的模样如同野兽一般,双眼闪着一缕阴森的寒光,紧盯着白朗,胸线在一起一伏之间,似是他的怒意随时可能爆发。
我又担心地捏了捏白朗的大手,白朗侧过头朝我笑了笑,摇了摇头,让我放心。
孰不知,我们这样的“眉来眼去”,更是刺激了某个濒临爆发的男人,在白朗的头刚转过去时,一个狠拳,已经狠狠地击向了他的俊脸。
几声惊呼之下,几个人看着萧旭尧的拳以无可抵挡的速度,朝着白朗击去。
白朗在猝不及防之下受到了重击,身子重重地倒下,而他倒下的地方,恰好要命地压在了我的伤口上。
疼痛……让我本能地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声。感觉胸前的伤口又如同被人再次捅了一刀,下一刻,我便已晕了过去。
痛呀……好痛呀……
一种火烧火燎的痛,似是要把我整个人撕裂一般,袭遍我的全身,痛及我的四肢百骇,这种凌迟般地痛法,让我恨不得立即死去。
我的意识迷迷糊糊,似是不断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而我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力,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只有嗡嗡嗡地声音在耳边回荡。
意识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白天和黑夜了,只有一团黑暗,在紧紧地包围中我,让我想走也走不出去……
**********彷徨、恐惧、无助……
我张开喉咙尽力地呼喊,却没有人回应我……。
那种感觉,空荡荡地、孤孤单单地让人难受……
似乎除了孤寂和那一身如虫蚁般咬的疼痛以外,就再没有了别的感觉……
最后,只有哭泣……
“欢欢,你醒醒!你别哭!求求你别哭了!快点醒过来!”带着哀求地呼喊,一声急过一声地响在我的耳边,是谁呀?这把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我努力地试着睁开眼睛,最后终于如愿地看到了面前的这张脸。感觉自己的意识还是有点涣散,我带着点茫然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他是谁呀?头发就这么凌乱地披散着,纠结得看得出已经有好几天没洗了,一脸的络腮胡子都遮去了大半边脸了,只有那双眼睛,在看见我醒来后,马上散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这时我才发现他有一双很漂亮很会勾人的丹凤眼。
他的表情像是高兴极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竟然蒙上了一层薄雾,在凝聚成泪珠快要掉下来的时候,被他快速地用手抹了开去。他带着点尴尬地朝我笑着,“欢欢,你看,我是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我感觉意识就是集中不起来,一时竟想不起他是谁,想先闭上眼睛再想想,结果刚一闭眼,又听到他的一声惨呼,“欢欢,欢欢,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医生……医生……快来人哪……”
我原本是想告诉他我没事的,结果,他却急惊风似的拉开门跑了出去,那惊恐地喊声,一声一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想起他的冒失,实在是让我忍俊不住地翘起了唇角。
医生很快便被他拖进了病房,医生细致地为我做了全身检查,我也再次地睁开了眼,意识渐渐地回笼了。
医生已经在宣布喜讯了,“萧先生,恭喜你!何小姐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只要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萧旭尧?他是萧旭尧?这个只比流浪汉稍好一些的男人是萧旭尧?
怎么可能?眼前的男人跟那个整干净整洁得似有洁癖的男人根本拉不到一块啊?怎么可能会是他?
我这边还在沉思,那边的他,已经一声欢呼后跳了起来,“耶!太好了!医生,谢谢你了!”
看到他兴奋得如同孩子一般地握着医生的手不停地晃住,我实在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高兴?我能清醒,对他有那么重要吗?白朗呢?白朗去了哪里?难道他又回京都了?想到他又走了,我的心里就轻叹,缘份哪!我和他还是有缘无份!
认出了他是萧旭尧后,我心中最后的一点热情也冷了下来。
“来!欢欢,喝点水吧!”他殷勤地端着一杯水送了过来。
“来!欢欢,吃点水果吧!”他又把削好的水果,细心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用牙签刺起来,喂到我的嘴里。
“来!欢欢,我扶你下来走走!医生说,你可以下地走动了!”他小心地搀扶着我下床,陪着我一步一步地走着,心细如发。
这就是萧旭尧半个月以来对我的态度,开始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几天倒是渐渐习惯了他的侍候。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没有问,他也没有说,我们对以往的一切都缄口不语,像是取得了某种默契,只不过我们的默契是不是同一种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而白朗,就像是消失在了空气里,没有一点音讯。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更不会问。
对我来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自己的身子恢复健康。
“奶奶怎么样了?”这是我半个月来的第一次开口说话。
也许是习惯了我的沉默,突然听到我开口说话,萧旭尧竟然愣住一下,随即俊美的脸上便扬起了一抹美丽无双的笑容,如同三月飞花,很灿烂、很漂亮、很明媚,刮干净胡子的他,一笑倾城,完全可以盖住任何人的风采,就连我,仍然禁不住为他失了一会神。
“我告诉奶奶,你被公司派去出差了,等回来再去看她。”萧旭尧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是不是还有什么他没有告诉我呢?
算了!不想了!我相信他会有办法哄奶奶开心的。
萧旭尧轻抬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认真,“欢欢,等你出院后,我会为我们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让全国人都知道,何欢,是我萧旭尧的妻子!”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直到看得他不好意思了,他才难得地露出一丝尴尬,讪讪地放下了手,“你不用担心!你可以继续养身子,婚礼的事我来操心,你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好了!”
话音一落,他的大手挽住我,轻轻地在我的唇上印下一个吻,那凉凉地带着薄荷的味道,又让我的心又颤了一下。
他竟然说要娶我?他是认真的?
难道我也会有睡美人的幸运,可以在醒来之后嫁给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呵呵……这事也有点太戏剧性了吧?我在心底自嘲着自己。
可是,萧旭尧却真的在认真地履行着他说过的话。
第二天,他就把一个一看就知绝非凡品的钻戒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那闪闪发光的钻石,并没有带来预期的激动和喜悦,反而,看着它,我心里却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在心间缠绕。
我暗暗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我的身子还没有好!等我好了!我就要离开!
离开?要去哪里?一想到这个问题,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白朗。
他不是说过,我可以随时去找他的吗?真的去找他,他不会拒绝我吧?
日子,就在我的算计中流逝了一个半月。
我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也因为这一个半月的静养,又有苏阿姨的细心照顾,整个人也显得丰盈起来。穿起宽大的衣服,人家都以为我胖了,只有我知道,我怀孕了!
萧旭尧一直闭口不谈这件事,我也捉摸不透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自从我伤好回家后,他也一直规矩得很,从来没有不安分地对我产生歪念。
孩子算来也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不知道现在去做流产还来不来得及?不管如何,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不能要!虽然心里有一丝痛楚划过,但是,我还是决定不能留下她!
趁着到医院换药的时候,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整天像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后面的萧旭尧支使开了,避着他特地转到了妇产科。
女医生看了我两眼,语气淡漠地问,“怎么回事?是来检查还是来做手术?”
“医生,我有三个多月身孕,暂时还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带着一些不安地说。
女医生带着狐疑看了我一眼,“不要?以前生过没有?”
我摇了摇头。
“结婚没有?”
我还是摇头。
女医生白了我一眼,“你没有生过又是第一胎,女人的第一胎很重要,如果不是必要,最好不要流掉,不然的话,一个不小心是很容易造成习惯性流产的,以后说不定你想生都生不了。更何况,人流手术一般得在三个月内进行,你现在都三四个月了,再做手术也有一定的危险。我劝你还是回去跟你男朋友商量一下,或者赶紧补办个婚礼,要了这个孩子吧!这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哪!”
医生的话让我有点失神,婚礼?生命?
“好了!你还是回去考虑清楚再来吧!下一个!”女医生说完,便扬起声唤下一个。
走出妇产科的大门,我的脑子里一直晃荡着孩子的去留问题,是去?是留?
是去?是留?
茫然中的我走着走着,一个不小心竟然撞到了别人的身上,低下的头只看到一丝裙摆,我便马上下意识地朝她说了声,“对不起!不好意思!”
我还没看清对方,对方已经一声惊呼,“欢欢,是你???你怎么也在医院的?”
我抬头看向对方,“清秋,是你呀!好久不见了!”
清秋明亮的大眼闪过一丝幽怨,“是呀!你都好久没来找我了!是不是已经忘了有我这个好朋友了?”
我笑了笑,“哪能呢?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自己也弄得焦头烂额,所以才……”
“好了!好了!我也是跟你开玩笑有,你呀!就别放在心上了。你……还好吗?有些事,我听我哥说了!”
清秋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关心,那话语里带来的暖意,让我的鼻子一酸,又有种落泪的冲动,连忙把眼睛转向了别处,顺便转开了话题。
“对了,你怎么会来医院的?你生病了?”我关心地问。
“不是我听!是晓情!晓情病了!”
原来是那个天之骄女!对她我并无多大的好感,所以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
清秋倒是叽叽喳喳地说了开来,“唉!她也命苦啊!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间竟然得了重病,随时有可能挂了!欢欢,你说,这人生是不是很无趣啊?”
看着清秋脸上的忧虑,我心里一震,脱口而出地问,“她得的是什么病啊?”
“肾衰竭。”
“什么?又是肾衰竭?”我惊呼出声。
“是呀!怎么了?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清秋带着疑惑看着我。
我无奈地笑了笑,“清秋,我奶奶得的病就是肾衰竭啊!那她现在不是要天天躺在医院里观察了?”
“是呀!昨天进院的。医生已经说了,以后最好是住在院里,定期做血液透析,然后等找到合适的肾后,就可以做手术,这样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换肾?她比奶奶年轻,也许会有运气等得到一个合适的肾来延续生命吧!祝她幸运吧!
“咦?欢欢,你来妇产科干什么?”清秋带着好奇地问,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着我,一脸贼兮兮地问,“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我正想要说话,已经看到萧旭尧的身影朝着这边走过来了,连忙对清秋说,“清秋,我们下次再见吧!我先走了!”
“哎哎哎,欢欢,你走那么快干嘛啊?”清秋气得无奈,跺了跺脚。
就在此时,萧旭尧已经看见了她,“清秋,你在这里干嘛?”
清秋看了看这个跑得一头大汗的萧旭尧,感觉好像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急切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萧大哥,是你呀!我刚刚在这碰见欢欢,好久没见她就聊了几句。哦,对了!晓情住院了,你知道吗?”
“知道!老头子已经告诉我了。”萧旭尧嘴里回着话,眼光却瞄向了不远处的妇产科若有所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