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朗回来得很晚。虽然他已经打了电话回来说公司有事要加班,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他会忙到凌晨一点多还没回家。平常再忙,他也没有试过这么晚回家,害我也担心得睡不着,一直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着他回,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直到门响,惊醒了我,看到是他回来了,我马上迎了上去。到现在我才发现,白朗在这一年来,早已深入我心,牢牢的在我心里占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了,已经重要到让我根本无法忽略他。
他看起来非常的疲惫,一看到我在客厅里等他,俊脸上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感动,上前便紧紧地拥住我,“傻瓜,怎么还不睡觉?”
我回抱着他,娇嗔着说,“我等你!你不回来,我哪睡得着!”
他的眼瞬间亮了起来,“走!我们上楼!小宝贝呢?”
“早就睡了!”
一上楼,他便心急地一把抱起我走进了浴室,非得拉着我陪他一起洗鸳鸯浴不可。洗完后,又带着些疯狂和强烈的占有欲,肆意地狠狠地要了我几回。还没睡多少时间,他又去公司上班了!
我的心里很不安,虽然他没有说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我就是隐隐地感觉到了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他的身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他才会在和我一起的时候,不自觉的表现出了他的恐慌。
我很担心,却又很无奈,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完全帮不上他的忙。
我还以为他忙完一天或者几天就会没事了,结果,整整半个月,他都是忙到凌晨才回来。
他的脸迅速地瘦了下去,眉头越皱越紧,话也越来越少,总是在和我欢爱过后,一个人走到阳台,默默地,一根一根地在那里狠抽着烟。
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压抑和痛苦,我的心也在难受,也在为他心疼着。是什么事让他如此难爱?为什么他却一直不对我说呢?是不是怕我担心?
这一晚,还是这样,我实在没有办法沉默下去,披上外套打开了阳台的门。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看见是我,便马上把手中的烟头给按灭,朝我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怎么还不睡?”
四月的凌晨,风吹在脸上,仍有一股透心的寒意,他就穿了一件睡衣站在这里,怎么感觉不到冷呢?我心疼得赶紧回屋拿起他的外套,走近他的身边给他披了起来,用手轻抚着他已被冻得冰冷的俊脸,用轻柔的声音对他说,“天气这么冷,站外面别冻坏了!走吧!进去吧!别在这傻站着。”
他什么也不说,只说了一声,“好!”便拥着我进了屋,上了床。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不能再无视他的沉默,直接问道,“阿朗,出什么事了?”
“有一点小事,没事的,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他轻抚着我的长发,依然是一脸温柔的笑。
我轻叹一声,用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双手托住他的脸,让他与我对视着,认真严肃地对他说,“阿朗,你说过,有困难我们要一起面对的。可是,现在你什么事也不跟我说,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担心!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好不好?”
“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不说我会更担心!”
“……。”他沉默了,只是将我揽到胸前紧拥着,下巴抵在我的头上磨蹭着,发出一声叹息。
“阿朗,说吧!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有人能听你倾诉,把压在心里的事情都说出来,也许会好一些,而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就让我好过一些,至少不要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吧?”
“你真固执!好吧!我说……”他的声音沉沉地响起,“白玉集团又遭到了别人的攻击,股价一落千丈,我们调集了集团所有的流动资金来填补,却依然堵不住那个越来越大的黑洞。而平日借贷的银行,突然间停止了贷款给我们,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我不得不请老爷子出面处理,可没想到,连老爷子也摆不平。”
我心里大惊,“什么?连老爷子出面也摆不平?”
我知道白朗的爷爷可是国家军政要员,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这几家小小的银行是不想混了吗?竟然敢无视老爷子?
白朗点了点头,“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几家银行的头头,他们的家人被全部控制在别人的手中,目的就是不准贷款给我们,如此一来,他们不得不照做了。而我们断了银行的供给,整个集团的资金链全线断开,现在……集团已经岌岌可危了。”
“到底是谁在后面搞鬼?查出下手的人没有?”我紧张地问。
“……”他又是沉默。
看他沉默不语,我只能安慰他,“阿朗,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别太担心了,你要注意身体!”
“我明白!睡吧!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别担心,等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哪怕是没有了白玉集团,只要还有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他拥紧了我。
“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
白朗的夜归,突然在几天之后,变成彻夜不归了。人也跟着没了音信,手机也打不通,我打电话到他公司找他,回复永远是:“总裁不在!”
我担心着急得不得了,他是不是出事了?整整过了七天煎熬的日子,我终于按捺不住,一大早我便穿上衣服出门了。我要去他的公司门口等他,一天等不到,我就等二天,二天不行,就三天,一直等下去,我一定要等到他为止。
结果,竟然没让我等多久,我就在他的公司门口见到了他。
我远远地看着他从一部豪华奔驰上走了下来,高兴地正想跑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奔驰车的另一个车门也打开了,走下了一位衣着时尚的摩登女郎,她轻快地笑着把手挽到了他的胳膊上。
而白朗,虽然看起来表情木然,但却并没有拒绝她的亲昵。
她是谁?无可否认,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很酸、很痛、也很恐慌,甚至有了一刹那间的茫然和无措。但是,我又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想就这样落入别人的圈套,这种戏码在小说、电视剧上已经上演得太多了,我是不是该给他多一点的信任?我的心完全乱掉了!
很快,我便冷静了下来,决定还是等他解释清楚再说。想到此,我便毅然转身,朝着公寓的方向而去。
可是,连续一个星期的等待均是如此,我的心开始摇摆,我开始有了不确定,我开始胡思乱想的产生了怀疑。但是,内心深处却总是响起白朗的那一句,“依晴,相信我!”
是的!我应该相信他才对!让他去处理,我只要在这里默默地等待就行了,他会回来的!
结果,我等来的不是他!而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便是常常在电视上露面的军政要员,国家军委副主席——白玉晖将军。
白老将军四方脸,一双深邃明亮的大眼,浓眉斜飞,已经有些花白,鼻梁直挺,薄唇轻抿,坐在沙发上腰杆挺的毕直,身上自然透出一股军人的威武严谨,还有上位者逼人的气势。他看着我的眼神锐利似刀,上下打量着似是恨不得把我解剖开来研究清楚。
他的身后站着两位保镖,我知道门口还有两位,是专门守护他的安全。他能上门,我还真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呢!
看到他一脸的严肃,我轻轻一笑,“不知道白主席大驾光临,对晚辈有何指教?”
看我并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吓倒,依然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欣赏,眉尖轻挑了一下便说,“不知我该称呼何小姐?还是古小姐好呢?”
“如果白主席不介意,就喊我依晴吧!”我还是淡淡地笑。
“好!依晴,既然你是一个爽快人,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希望你能离开京都!离开白朗!当然,我们白家会补偿你的!”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但是表情却很坚定,势在必行。大手一招,身后的保镖便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来,白玉晖接过后便递到我的面前,诚恳地说,“依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这张支票能带给你和孩子更好的生活。请你收下吧!”
我看也没看,便把支票推了回去,我也很认真很严肃地对他说,“白主席,请恕我不能收!我不能辜负白朗,我答应过他,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会与他一起面对困难。我不能言而无信!”
白玉晖呵呵一笑,“依晴,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觉得这就是你爱他的最好的方式?那你就错了!难道你愿意看到他变得一无所有,难道你愿意看到他为了你跟家里决裂?白朗他已经为了你废了一条腿,难道你还要他为你废了整个人?”
白玉晖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听在我的耳里如同电击似的击中了我的心。
是呀!我能看着白朗为了我而变成一个穷光蛋一无所有吗?我能忍心看着他和亲人决裂吗?他已经为我失去了一条健康的腿,我怎么能让他失去更多呢?我的信心开始动摇,但是,在这位老将军的面前,我却不能如此轻易的妥协,至少,我还得见了白朗,明白了怎么回事以后再说。
思想至此,我纵然手已握紧,但脸上仍然淡笑着说,“白主席,我得见了白朗再说。”
白玉晖显然也没有料到我会像石头一样硬,花白的浓眉蹙了起来,“依晴,你想知道白朗现在的处境吗?”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想知道,这样无法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的心情,已经让我这几天难受得吃不好睡不着,我怎么可能会不想知道呢!
“白玉集团现在有42,的股票,已经控制在了帝王集团的萧旭尧手中,而我们全家加在一起却只有40,其它的在散户手中,现在董事会已经在商量着要不要换下白朗了。另外,北部的黑道已经全部控制在了萧旭尧的手中。而萧旭尧答应放过白玉集团的条件很简单,只要白朗肯放弃你,他可以把白玉集团的股份让回给我们,而北部的黑道,他也依然会让给白朗管,决不插手。否则,他会动用一切手段,让白朗一无所有,甚至让整个白家一无所有。”
白玉晖说完,便紧盯着脸色惨白的我,果然是萧旭尧!他等了一年多的时间,并不是没有动作,而是不动则已,一动则要废了白朗。他的能量何来这么大?他的势力不是和白朗差不多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白朗给打倒了呢?
我心神大乱,一时竟六神无主,拼命地摇着头,我不敢相信!我不相信这一切!这些都是他们想拆散我们的诡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拼命地想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是假的!
“怎么?你不相信?没有关系,事实会证明一切的。你可以关注一下最近的电视新闻,我想,你会找到答案的。”白玉晖说完便站了起来,“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先告辞了!依晴,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应该让他幸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送您!”
看着白玉晖的车子远去,回到客厅的我,早已两腿发软,跌坐在了沙发上,久久不能动弹。
难道我今生真的注定摆脱不掉那个恶魔的纠缠吗?我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一种无助和恐惧,又淹上我的心头。
我真想大哭一场,却哭不出来!我好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声音哽在喉咙里出不来!
我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我该怎么办?白朗,我该怎么对你?老爷子的话又响在我的耳边,爱,不是占有,而是让他幸福!
我无助地窝在了沙发里,卷缩着身子,抱紧了双臂,把头埋进了双—腿间,此时,真的好想能有个肩膀给我靠一靠,好想有个人能来安慰我一下,好想谁给我一盏指路明灯……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