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诺大的地下监牢,没有一丝人气,唯有冷冷的站在那铁镣栓住的萧王爷对面的妃竹,眼中燃烧着仇恨。
“到是很有勇气,只是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永信在黑暗之中,妃竹相信,同样在黑暗之中,还隐藏着数不清的杀手与侍卫,他们都是埋伏在这个地方,等待着杀掉来救人之人。
而他们的最终目标,却是萧墨,她的夫君。
背手而立,玄铁笔尖拉长了手的曲线,趁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漂亮的影子。
“您老,受苦了。”压低了声音,压抑了悲伤,妃竹一步一步的接近着萧策。
她心里清楚,这样短短十余步,就步步杀机重重,随时可能有人出来要取她性命!
“好孩子,我这一把老骨头,受到皇上亲自抬爱,也该知足啦!”苍凉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萧策的话中,琢磨不出来人的身份,却有着浓浓的安慰意味。
他在庆幸,不是墨儿亲自来。否则,如何承受这其中的具大的阴谋、与压力!
轻盈有序的脚步声,疾劲的向着妃竹方向逼来,训练有速的步子在轻快中透着无形的压力,左右夹攻,都是高手!
“找死!”妃竹眼中含着未落的泪,那泪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透着晶莹,透着阴狠!
手中玄铁之笔划下四道光线,还未见着人近到她的身旁,便已听到了临死前的哀鸣。
“嘭-嘭-嘭-嘭!”相继四声倒地,妃竹眼角牵起,半眯的眼尾,滑下一滴泪水。
“好身手!”永信一声赞叹,立马又从左右方向涌上两列齐整的脚步之声。
他们不再隐藏形迹,两列人各四位,依旧是左右夹攻!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皇上,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妃竹停下脚步,静立在大牢之中,两手渐渐抬起,将手及手中兵器在月光下暴露出来,但见那玄铁笔尖上,正有一滴鲜血,顺着笔锋往下滴落,轻轻的一声‘叮咚’---
“上!”
一声令下,左右齐攻!
妃竹冷笑一声,从他们动一动到现在呈围攻之势,她早有机会杀得干干净净,就这样的八个人,还完全的不放在她的眼中。可笑,永信竟然派这样水平的侍卫来看管大狱,不知是低估了萧墨还是高估了城墙!
黑暗中,唯有朦胧月色下那面雪豹的面具格外醒目,但见那黑色的影子在空中翻转,人的脚如倒长在屋顶一般,倒立行走,而那自然垂下的双手,则如同杀鸡般宰割着八个侍卫的脖颈!
果然,来一对,杀一双!来四对,杀四双!
“看来,是朕低估你了。”自嘲一笑,然而话中的轻松意味却十分明显:“上!”
依旧是那样的侍卫,依旧是那样的大内一等侍卫水平,在妃竹面前一样的禁不住拼杀,围上来的十人,占去了房里大部分的空间,加上移动战斗,诺大的监狱刑室,生生变得狭小了起来。
妃竹手下没有丝毫手软,如同在她笔尖之下丧生的,是如蝼蚁一样的贱次生命,而不是有灵魂知觉的血肉之躯!
这是皇宫大内!这里住着的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杀了前面来的四人,可以说皇帝在用平常的人来试探来人深浅;杀了中间八人,可以说皇帝在看来人耐性;杀了第三拔一样的只是寻常一等侍卫的人后,妃竹心中开始敲起了警钟!
这是皇宫大内,这里住着的人非同一般!
缘何在他身边的,只是这样不经一打的侍卫呢?
稳重的步子在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中,格外的清楚。死亡给牢狱带来的,不过是更重的怨气。
而死神一样沉寂的时刻,回响起在血腥之中的沉寂脚步之声,却更如声声心跳,踏在人的心房之上!
这一次,只有一个人!
然而,这一个人,带到这牢房之中的低压气息,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就对了。妃竹垂下的手臂,撤下指尖之笔,一对短刃贴着衣袖滑到了她的手中,纤长的指尖,抚摸着刀锋,滑到浅浅的铮吟之声---那是刀在欢唱,它在等待血液的喂养!
突然,一柄关公长月刀,破开月光之华,遮去了部分月光,阴影投在墙壁之上,正中妃竹眉心而来。
当刀划下,却落了个空,妃竹早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贴着他的刀锋,滑到了他的身侧!
短刃在那长月刀身之上,激起星星火光,气力的碰撞,让两人都屏住了一口气息,哪方示弱,便会露出气之破绽来!
近身相搏,如何能让人知道自己的破绽来呢?
哧---哧---
当兵器错身而过,妃竹反手一刀,从背后刺入了那人的颈子之中,当两人错身而过,贴合在妃竹手心的刀刃便在那人颈上留下漂亮的红线,对月光划过一道光芒。
应声而倒!
第四拨!
妃竹渐感体力下降,但她到现在也没有能查觉到那皇帝所在的位置,也没能近到萧策被挂起的方向!
“皇上还准备送上多少性命呢?”当务之急,两头总得挂上一个!
“呵呵,怎么?有来救人的胆量,却没有相应的智慧了吗?这里是皇城,是宫殿,是朕的地方!什么都不多,就是忠心护主的武士大把!即然来了,就该有心理准备---想从皇宫大内救人,你还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永信的声音,在黑暗中,仿佛近在耳边,却又飘乎得让人抓不着。
“看来,皇上是准备把身边的忠臣,一个一个的都拿来试试在下的刀了?也好,救人不在一时,到是要看看,皇上还有多少可用之兵。”嘴上如是说,心里实则在犯嘀咕,皇帝要真这样让人跟她打,那打到何时才是个头啊?眼下已有些气力不继,自从襄城而来,到了京中便只休息了一日,潜入皇宫之时便是全神戒备,这样精神的高度紧张早已让身体达到了极限!
连战四场下来,所消耗的体力她自己相当清楚!暗自叫苦!
“古老的国度,传承下来不变的真理:车轮战,永远都是有效的战略!侥是你武功高强又如何?侥是你机警过人又如何?侥是你拥兵自重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有数不清、取不尽、用不竭的兵将,即使永延反我、永乐也反我,那又如何?它莫不是如同眼前的情形一样吗?朕以十倍于你、百倍于你的兵力,围之、耗之,终有一天,让你力竭而亡!”
“你,无耻!”除却这两个字,妃竹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然而,即使真无耻,他所说的,也是事实!
就像现在的自己,侥是有一身高强的功夫,却近不得他身边半寸之远。车轮战,确实消耗了她太多的气力!
看着不到七步的地方,栓住的萧策,那血肉模糊之下,依旧能看到了森森白骨,和他身上安静观战的气质,妃竹渐渐的,平静了焦躁的心!
这就算是一场消耗战,那她也要打下去!
快速的观察场中的形势:四根铁镣将萧策栓住,而那四根铁镣的方向却分得极远,其中两条,甚至探到了萧策身后、牢墙之左右两角!
拔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断!
两个铁钩,分挂住萧策的两边琵琶骨,将他高高挂起,那才是真正让他痛苦的关键!
心情平静,脚下也就沉着了许多。妃竹抬起左脚,迈出了第一步!
一根箭羽破过空气,直直的插到妃竹脚要落下的地面之中,入地三分!
---他越是要我退,我便越进!---
打定了主意,妃竹脚尖略一用力,挑起那地中之箭,转而一脚将它踢射到墙壁之上,同样的入墙三分!
脚步坚定不移的踏出了第一步!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箭射向了妃竹抬起的第二步之前,将她可以落脚的地方,插满了箭羽。
哼!一声冷笑,妃竹的脚平向前踢去,竟将那一簇箭,全部从腰踢断,而那穿着绣花鞋的小脚,直直的照着断箭踏了下去,生生的将那些断箭,全部踩进了地面之下,与旁边也是齐齐整整,只看到一个个的黑点!
看来,你的意志相当坚定啊!永信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大手一挥,左右箭羽齐发!
妃竹嘴角牵起一抹弧度,刚刚那在黑暗中挥动的大手,被那窗口一抹月光反射,不巧的就暴露了他的方位!
当箭羽向着妃竹脱力而来之时,妃竹人已拔地而起,紧贴着屋顶的身子弯腰捞起两根箭,向着那大手方向,飞射而出!
眼见有箭反向自己方向而来,立刻在永信身后闪出护卫来,意图去挡那箭势!
但用弓弦射的箭,力度或者大到杀人,而武林高手用内气射的箭,则可以将人生生钉到墙上!
果然,那个护卫自势过高,生生被那一箭之势,牢牢的钉在了他们背后的墙壁之上!
而另一箭,则方向不改的,向着永延疾飞而去!
妃竹趁着那一刻的慌乱,从高处倒走,直接到了萧策头顶,玄铁乌金的短刃一挥,穿在萧策琵琶骨中的那两个钩子应声而断!
眼见那一箭就要射中永信,从旁边伸出一只大手,生生的捏住了箭尖!
众人松下一口气来,那大手却又捏着箭头,反手一转,将永信捞到了手中,箭尖直指他的颈项!
千钧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