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妃,太医为梵音姑娘疹治,您先出去吧!”白虎心有不忍,看到妃竹自责到无措的脸,轻轻将她带出了房门。
灯火通明的槐院,早摆上了一张华丽的椅子,萧王妃端坐在那里,阴沉的脸盯着地上昏迷中的佐儿。丁香,无事人一般的站在萧王妃的身后,只有一双手隐隐的藏在了衣袖之中。
“给我泼醒她!”今夜,萧策萧墨都不在,正是处理事情的大好时机。
萧王妃一声令下,立马有家丁提了冷水,整桶浇在佐儿的身上,一身黑衣,干涸的血迹,被水冲贴在身上。
“咳咳咳……咳咳……”
被冷水一激,佐儿呛着声,睁开了眼,她身上中了妃竹闭目的一掌,伤得极重。凌乱的发丝狼狈的贴在头皮之上,苍白的脸色与一身黑衣相互映照,更显凄惨。
“佐儿,又是你!”萧王妃痛心的看着倒地勉强支撑着身子的佐儿,语气沉重而失望:“上次利用朱砂下毒,你险些害了梵音的肚子里的孩子,五爷怜你自幼在我们身边抚养,孤苦无依,放你一条生路,却没想到,你一错再错,竟然会第二次下手!
王爷的一时心软,却害了我们王府第一个孙子!”
哽咽之声,随着萧王妃的指控而出,在黑夜中,更显凄凉。
妃竹什么也听不见,只一味的看着梵音房间的窗户透出来的光,悔恨撕咬着她的心肺:再狠一点、再快一点,梵音姐姐便会得救,为什么不再狠一点、不再快一点!自己完全做得到的!如果刚刚再重演,一定三招取了那两人的性命,一定会的!
梵音,再不希望自己叫她姐姐了吧!
“妃竹,姐姐拜托你,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乔妃竹,我是怎么拜托你的!”
梵音的声音在妃竹耳边回响。
孩子,一定要保住的孩子,自己亲口答应一定要保住的孩子,在眼皮子底下,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懦弱无能,竟然生生遭到了伤害!
梵音,她一定生不如死!
每想到这里,妃竹的心便使劲的纠在一起,如火烧、如冰镇,冷热交替的难受。
恨不能,替她难受!
萧王妃余光看到妃竹不安与焦急,心中暗想:她还是太嫩了些吧!想当年,自己初嫁人时,还不到她的年岁,却已经懂得如何自保。环境造人,看来不假,这妃竹若是能胜过自己的心结,了解为恶行善的息息相关,必成大器!
她,还欠雕琢。
伏地的佐儿吐出口中的血,萎顿的身子勉强坐跪起,正面向萧王妃的方向:“佐儿有负王爷王妃养育之恩,罪该万死!”
萧王妃冷冷的目光夹着伤痛瞪向她,眼中蓄着的泪水盈盈欲滴:“佐儿,你真是让我心痛!说,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谁指使你的?”
指使?
妃竹调转头来,终于被这边吸引回了注意力。
“婆婆,您……刚刚是说‘指使’?”妃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善良,并不代表她傻。
佐儿是自幼不知事时起便在王府中长大,由萧王爷亲自抚养调教,懂事起便一直跟在萧墨身边奉,那么,她跟外界是不可能有联系的。若真说指使,这府中便只有四个人指使得动她---萧策、萧王妃、萧墨、妃竹!
萧王妃刚刚的一番声泪俱下,分明已将她们夫妻排除在外,那么,这‘指使’的罪名,分明就指向了妃竹和萧墨!
萧王妃心中暗想:这丫头倒不算太笨,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话中的关键。
“不错。佐儿,你在府中十八年,我自认还是了解你的。说,是谁指使的?目的何在?”萧王妃由刚开始的‘有人指使吗’直接改问成‘是谁指使的’,将问话中的疑问更加坐实。
妃竹神色一凝,可毕竟萧王妃是长辈、是她婆婆,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妃竹便在心中细细思量起来。
难道真的是夫君?那日,夫君要取梵音性命,她是看在了眼里的,莫非,夫君真的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吗?可是,明明后来他接受了不是吗?否则,也不会让佐儿每日送补品替梵音疗养身子了。
佐儿?!替梵音补身子的是佐儿,下毒的是佐儿,这次深夜来这里害梵音的也是佐儿!
妃竹似想通了一般,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失望的看着佐儿苍白的面容下平静的表面,喃喃的道:“难道……他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如有感应,佐儿也偏过头来看着妃竹,对她突然一现的恍然大悟露出一抹微笑,柔和的笑容似在观摩蝶的蜕变,只是妃竹美丽的外表下,清纯的内心还只是一条毛毛虫,拥有了破茧成蝶的本质,却还不具备蝶变的条件。
佐儿心想:爷的做法就是对的,毛毛虫要变成美丽妖娆的蝶,一定要自己去经历这一番痛苦的过程。现在,被困在僵局中的妃竹,刚刚才开始作茧缠住自己。当事情在爷的遥控之下变得复杂,妃竹的丝越缠越紧、越缠越密之时,她便会开始经历最最痛苦的自缚阶断。
妃竹看着佐儿,又看看萧王妃,虽然她在心中已经给佐儿判了杀人之罪,可也还有事情没理清楚:“婆婆,事情发生之时,媳妇也正好赶到。现场中除了佐儿,还有一人。”
萧王妃略屏了一下呼吸,调整了情绪,惊诧的回问:“哦?是吗?佐儿,难道你还有同伙不成?”
佐儿摇摇头,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何来同伙之称:“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何来同伙之人、何来指使之人?”
萧王妃心知肚明,佐儿这话真假掺半。同伙之人肯定谈不上,但指使之人分明是萧墨。儿子的目的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儿子不想要这个孩子。
萧王妃冷哼一声,聊表一下她的怀疑,复又问妃竹:“那另外之人,你可知道是敌是友?是男是女?”
妃竹轻蹙一下眉头,想了片刻,才缓缓答道:“那个女子,曾与佐儿合力挡着媳妃救治梵音,分明是敌。可在我刚来之时,她与佐儿在交手,又分明是友。媳妇也分不清楚,不过,那人身上被媳妇做了记号,若在府中,肯定一查便知!”
萧王妃大惊,隐在她身后的丁香也不自觉的将手更收进了衣袖,这一动作,虽不明显,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却引起了佐儿的注意力:难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