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鹅黄的纱裙,少女轻晃着脑袋趴在轻风微拂过的窗台前,望着外面的大树成荫、小河轻淌。最主要,是在小河边上,一个男人手中拿着细竹简做的鱼杆,垂河而钓。修长的人影映在清澈流动的河水中,原本安静的神态也生动了起来。
“可心儿!”注意到少女的视线,男人偏过头来,晃着阳光的照耀,向她轻轻招手。
可心,可心儿,多么温柔而动听的呼唤!
少女羞月的容颜上,盈盈笑了起来:“等我啊!”小脑袋消失在窗前,片刻工夫就如一抹光彩般的,小跑了过来。
男人接过少女飞奔过来的身子,大手抚上微红的面颊,替她拭去额上渗出的汗珠,语气中满是温柔和疼惜:“瞧你,小心着走过来不好,非要弄得满头大汗。”
是嗔是怪,少女撇撇嘴:“都是延哥哥的错,心儿醒来,哥哥都不在了。”故意将精致的五官往一起挤:“自己还偷跑过来钓鱼!”
一席小女儿的娇态,让男人扬声笑了出来:“可心儿、可心儿、可心儿!”抱着少女,原地转起了圈子,高昂的情绪,吓得鱼儿都沉入了河底。
那个时候,日子过得多么快乐!
永延痛苦的握紧拳头,都是萧墨,都怪他,带走了可心,害她枉死在魔教手中!
重重的一拳拍在桌上,应声而碎的桌子,木削子划破了他的手,鲜血也顺着手纹往下流,如此的疼痛却也拉不回永延的思绪——
血,在鹅黄的裙上晕染,生动的红扑扑的面颊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毫无生机的苍白!
永延的呼吸在那一刻都停止了!血脉冻结!
“可心儿……”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从抱着她的萧墨手中接过如同布娃娃般柔软而冰冷的身子,泪水顺着他的脸,滴在了可心的脸上。
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永延一掌拽住呆滞在那里的萧墨,飞身出窗,一把将他掼在地上:“你对她做了什么?!”
萧墨不吭声,呆若木鸡,被摔在地上时磕破的额头、身上本来就有的伤口都又渗出血来,但他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疼,似乎整个人都麻木了一般。
永延气极,可心儿没有了呼吸的脸在他脑海里点起一把一把的怒火,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不加思索,重重的、用尽全力的一掌,拍在了萧墨的心口之上!
萧墨毫无反抗的身子,虽然同样的高大,却还是轻易的被永延远远的摔在了大树干上、再反弹摔倒在地!
“咳咳…咳!”伤了经脉,萧墨大口的吐出一滩血来。
终于找回了一点意识,萧墨抬头,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太子永延!
恨、怒,都极致的在他脸上展现,再没有比之更浓烈的情绪,咬紧的牙关,紧锁的眉头,紧闭的嘴唇,淌着血丝的嘴角,血红血红的双眼,像一头发怒的狂狮,萧墨是如此愤怒、如此仇恨的望着眼前他曾经最亲近、最喜爱的堂哥——萧氏王朝,将来最最尊贵的男人身上!
“我,萧墨,与你,如此尊贵的太子殿下,永延,再无任何关联!”同样的愤怒,两人在对方的眼中都是那般的十恶不赦!
“萧墨,你,混蛋!”永延扑了过来,拳手生硬,一下比一下更重的落在萧墨的身上、头上,气愤之下,他用尽了全力,萧墨浑身上下早已伤痕累累的皮相,骨胳都发生脆响,生生断裂!
“啊!”大吼一声,萧墨硬撑起痛到麻木的身子,高大的身影如此儿狼狈、却又无比狂躁,用尽全力掀翻压在他身上暴打的永延:“你该死!”
发泄中的永延没有注意到,一时不查被萧墨反仆倒地,也遭受了暴雨般的拳头,英俊而扭曲的脸上,也挂满了伤。
“好!”怒吼,永延推开萧墨,同样儿狼狈的站在他对面:“今天,我们就分出个你死我活来!”
“你以为我想活着?!”萧墨如受伤的野兽,声音中怒与悲同样沉重:“我敬重你是哥哥,打心眼里佩服你在战场上的英勇。可你呢!利用你的强势,抢走了可心,还害死了她!”
可心,可心!他的可心儿,此刻躺在冰冷的床上,没有了呼吸的小嘴,再也不能叫他一声延哥哥!
“你没有资格叫可心!”永延一手指向阁楼的方向:“那里躺着的人儿,原本会成为你的堂嫂,可你拐走了她,还害她因此丢了性命!没有资格、没有资格!”几尽疯狂:“生,她是我的可心、你的嫂子,死!她还是可心、你的嫂子!”
嫂子!
萧墨挫败的一声低吼,压抑的痛苦让他的心撕裂开来:“多可笑!”
抬起头,两个同样在痛苦中挣扎的男人互相瞪忘,撕扯着双方的,是怒、是恨、是悲!
再无交谈,黑夜中唯有两双透着厉光的眼睛在交战!
萧墨,死,也不会让你如此理所当然!陪伴着可心下地狱的,将是死无全尸的你、和带着你去向可心赎罪的我!
永延,活着,是可心的临终的希望!那么,让你活,也要比死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