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一身狼狈的缩在一个山坡的凹角外,手放在额前做着一个往下凹的如叶片一样的手势。
但仍有不少的雨丝从手指缝里落了进来,沾湿了额前的发,还有不少的雨水顺着发丝流淌在脸上,弄得一脸都是水,更何况早已湿透的衣裳呢。
天色阴沉,黑云密厚,就只差电闪雷鸣了。
满月缩在那角落里,心情也像是浸在这水瀑之中一般,完全的低落了,想不到费了千辛万苦终于从秘道里出来,现在居然被困在了这里,无法动弹,更别说去找北凌王的军帐了。
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满月躲在这也已经一天一夜了,雨势已经慢慢减缓却也依旧无法出去,四处水朦胧一片,更甚处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了塌陷,听得石头黄沙的滚落之音,全身已经麻胀的无法动,一动就如千把小针刺入皮肤内一般,未进过食的肚了已经饿过头,没有了知觉。
全身冰凉,四肢渐渐失去了感觉。
就在满月感觉支撑不下去,想要昏倒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人声。
“这种天气还出来采药,真是要命啊!”
“没办法啊,依那神医所言现在再不去寻来,只怕等这雨水一过,那草药也是被冲刷的干干净净了。”
“也是,不过也应该庆幸现在雨势已经缓下来了,想来应该很快便要停了吧。”
“对啊,来,我们去那座山头看看。”
人声再加上脚步声慢慢的接近,但又慢慢远离,满月想要出声唤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喉咙像是被塞进了一块木头,硬的出不了声,满月心中那个急啊!
生怕这两人一但离去,就再也没有人能发现她了。
只可惜,心声依旧是心声,无法喊出口让人听见。
“咚!”
“咦,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
“会不会是什么掉下的声音啊?”
此时,那二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又返回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满月的心里总算放了一颗石子。
“咦,难道看错了,没有呀。”
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二人正打算走时,突然一人眼尖,看到了自己脚下的小山坡居然倒下了一团灰灰的影子,像是人?
“看,在那?”二人一见此,忙飞快的冲了下去,扶起了她,二人一合计,便打算采完了药,将这人一起带回去。
满月虽然眼闭着,像是昏迷的样子,但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只感觉越来越急,但自己却无法动弹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推了她一下,让她倒了下来一般。
但转而一想,应该是自己太急而动了一下,一失去平衡才掉了下来,这种天气,哪有人在外面啊。
这么一想,没昏也终于昏过去了。
离那三人一离去,原本缩在暗处的二人也现出身来,身上的水哗哗的往下倒着,像是两座活动的小水瀑。
“呀,这事真不是人做的。”其中一人甩了甩脸,振奋了下神经,虽然有内力护体,但淋了一天一夜的雨,任谁也是受不了的。
“我们上去确定一下她去帐内是否安全后再回去吧。”
“嗯,明白。”
来不及弄干身上的衣服,二人又急忙的赶了上去。
“这个人要怎么办?”抬满月回来的士兵甲说道。
“反正他昏迷着,丢给军医好了,让人监视着他,等他一醒来到时再问他是谁,到时再决定怎么处理他。”士兵乙还是蛮有爱心的,知道先将他给医好。不过这里的满月一身男子打扮,而且还是寻常百姓的衣服,不是景津的军衣,所以也难怪这两个士兵看不出来满月的女子身份,更没有将她列为要打击的敌人。
“嗯,也行,等会我派士兵丙过去,正巧他这段时间腿摔坏了,也在养伤,让他们一个屋吧。”
“行。”
拍板定案,满月就这么在昏迷中被送进了军医的手里,又在军医的好奇眼光下被送进了男子受伤集中营。
虽然好奇,但是此时正值军医最忙时候,军医也来不及细想,久而久之也便忘记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等满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天空大晴,远不像是昨日的狂风暴雨,雨量大的像是要将这里给冲垮了一般,也将满月体温给冲低了,让她发了一夜的烧。
所幸那个军医还有点常识,知道不能让别人近满月的身,秉着医者的节操,只换下满月的外衣,里面湿湿的衣服也是硬让满月以着体温给蒸发干透的,房里也是升起了大大的炉火取暖。
满月醒来时,帐内只有她一人,大大的阳光已经穿透小窗照了进来,明亮的光线中漂浮着许多不知灰色生物,浮浮沉沉的,像是盲眼的鱼在深海里寻找觅食一般上下浮动着。
可能烧刚退,脑子有点糊涂,满月就看着这金色与灰色的结合,竟然看呆了……
刚好的身子受不了凉,接触冷空气一久,不禁的打了个寒颤,啊欠!
揉揉鼻子,感觉有些不通,像是灌了什么东西一般,堵塞了那两个呼吸的专用孔,只能像鱼一般张着嘴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再呼出,如此重复几次,满月突然发现刚刚的自己好像一条上岸的鱼,正等着被宰的感觉……
好奇怪的感觉……
真不吉利!
这么一想,满月也不再执着于呼吸的问题,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发现床沿边放着一套半新的干净男装。
再一看身上,松了一口气,只是外衣少了,中衣之类的还是完整的在身上,或者说是缩在身上,像是被掩渍的咸菜干一般,皱的不成样了。
利落的换上衣服,满月拉开帐门朝外一看,外头一片清冷,四下无人。
有些奇怪,又有些放松的走出了帐门,岂知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你,你,就你,你这家伙怎么叫你还不停下啊。”那人的怀里抱着许多的东西,嗓门大的可以当锣鼓使了。一边叫一边伸脚绊住想要当作没听到而往另一处走去的满月。
“来来,接手,把这些东西给常大人送去,警告你啊,这些衣服可是好不容易干透的,你可别弄湿了,赶紧给常大人送去吧。”
“常大人,常平?”满月微一惊讶,就脱口而出不敬的叫唤。
“呀呀,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可以直接称呼常大人的名字吗?太不懂事了?”
“对……对不起。”满月很受教的低头认错了。
“就是嘛,做下属的就是要尊敬上头的老大,得了,你也别浪费我的时间了,我这还忙着呢,你赶快将这些东西送到常大人的帐篷那,要不是其他人全去训练了,我也不会找上你这个瘦不拉几的家伙。”
原来都去训练了,怪不得没见人呢。
“你哪个营的,我怎么有点面生啊。”……这人真迟钝啊!
“那边。”满月大致指了个方向,任那人自由发挥。
“哦,是三营的啊,怪不得没看过呢。”
“……”
挥别那陌生的大嗓门,满月开始寻找常大人的帐篷。
依军内的等级分度,常大人的帐篷应该离北凌王的主帐并不远,而要找到北凌王的主帐则是容易一些。
毕竟北凌王现在受伤了,人来人往肯定密集一些,顺着走总是没错的。
而结果也告诉她是没错的。
因为她找到了。
更看到了那个越发瘦弱给人趁风归去的人。
怔怔的一直望着那人,过热的视线也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一直垂目整理药材的他也举目望向了她。
视线相碰……
满月只看到那个男人张了下嘴,却是无声的发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