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温柔,叫残忍,那是她亲身历经后,才明白的道理。
梦里,他是温文儒雅的绅士,无论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姿态,眸子里的笑意,永远都是淡淡柔柔,宛如一阵春风拂过。
无论何时,总会顾到你的感受。
下雨天,也总会带着一把伞,开着车,在校门口如期而至。
逛街时,哪怕不是很喜欢,也会陪着你,一直帮你拎着袋子。送礼物时,永远能知道你喜欢什么。
他就是那种别人所说的好男人。
梦里,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心直口快,行事全凭喜好,无论何时都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哪怕自己并不是十分优秀,常常粗心大意到连他的生日,都会忘记。
那一年的初遇。
她坠进了那如同湖水般的瞳仁里,坚信着他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在大学结业后,就毫不犹豫,踏进了婚姻的殿堂,心安理得的享受他所给的温柔,他对她的纵容,那一年里,她真的以为那就是天堂。
然而,她却不知道天堂和地狱其实只有一门相隔,只要推开了那一道门,就可以看见完全不同的世界。
原来,并不是只有残暴才能伤人,有一种温柔叫残忍,也可以伤人于无形,它直接伤中要害,然后一刀刀凌迟着你的心,直致破碎不堪,那是让人一辈子也无法愈合的伤。
如果……
世上有后悔药多好?
或者,可以重头来过,能有多好?
病房里,齐禄一直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床上一直昏睡的觅夏,忽然,他发现,一滴泪从她眼角轻轻滑落,莫名的,她整个人仿佛蒙上一层悲伤的色彩。
她,也是一个背后有故事的人吧。
齐禄直觉的伸出手,想为她擦掉脸上的眼泪,手伸到半途,他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适,忙收回手,改为呼唤道:“觅夏,你醒了吗?觅夏……”
觅夏慢慢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转过视线,当看到齐禄那张脸时,所有的思绪一瞬间全回到了脑中,昏迷前的事,昏迷后的梦,清晰的在脑中流淌。
她不禁闭了闭眼,手指夹掐进了手心,她到底是怎么了?居然做出如此不冷静的事情,她不是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吗?如果他要是怀疑了,这游戏不就不好玩了吗?
她要的,不是他的后悔或愧疚,她要的,是他的全部。
再次睁开眼,所有的情绪,全被觅夏沉淀下来,她看着齐禄,点头示意:“对不起,齐先生,刚才我,情绪上可能有些过于激动了,我只是不太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
齐禄眸光一闪,知道她又变回那个浑身散发着疏离感的汪觅夏了,他尽量用适当不刺激她的言语,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就是不肯接受我的帮助。”
觅夏轻轻摇了摇头,回道:“谈不上所谓的固执,只是我没有接受你帮助的理由,也没有欠别人的习惯。”
齐禄盯着她:“但是你有困难不是吗?”
觅夏挑眉看了他一眼,只是平静的询问道:“这世上有困难的人多了,齐先生你能帮得过来吗?”
齐禄一时语结,顿了顿,方才说:“当然不能,但事实你有困难,我又知道,而且也有能力帮你,为什么不接受?再说,人有的时候必须要接受其他人的帮助,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真会讲大道理,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么滴水不漏,有时,她真的很好奇。
觅夏眸光一闪,不卑不亢回道:“我从来没有说接受别人的帮助是件可耻的事情,但那是别人行事方式,不能一概而论,我有我自己的原则,齐先生,我希望我们还是照着合约上的条款来办。”
齐禄对她所谓的坚持,有些不知所谓,她就宁愿用这种方式来赚钱,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在他看来,她完全就是逞能,偏执了。
这一点,这个觅夏就与以前他的妻子“觅夏”完全不同,“觅夏”以前最厌恶的就是,出卖身体,有手有脚行街乞讨之人,特别是出卖子宫的人,见到报纸,总是要骂一翻的。
“医生说你有病,和你上次拿给我看的检查报道,有些出入。”忽然,齐禄盯着她说着,观察着她的神情。
“什么病?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早就有心理准备的觅夏,面对他的疑问,很坦然的回道。
她的神情,让齐禄微微有些诧异,她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有意隐瞒。他看着她,说出从医生口中得知的一切:“具体报告没出来,但是医生说很像心绞痛的症状。”
觅夏心一拧,轻轻扯动了动唇角,说:“很像?就是表示没有确诊不是,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我没有心绞痛,我只是略有些缺铁,有时在激动情况下,会全身发麻,昏迷这样的情况,基数很小。”
齐禄看了看她,犹为有些不信:“是这样?”
“你若不信,可以等着医生的确诊。”觅夏回视他的视线,不避不闪,这种病,历来确诊就需谨慎从事,就凭她昏迷的这几个小时,医生是不能确诊的,这点,她有非常大的把握,并且她的病,算不上心绞痛。
两人视线相碰撞,在她坚定的眸光中,最后还是齐禄先移开了视线。
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失去孩子的痛,他曾尝过一次,知道是什么滋味。
听到他的话,觅夏搁在被子下的手,握了握,最终又放开了。“这是我的事情,不劳齐先生费心。”
“那你好生休息,手术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齐禄从椅子上站起身,就待离去。
“不用了,我的身体完全没任何问题,说了是今天就是今天,我不喜欢因为我原因,而导致无故改期。”明确自己的目标,觅夏不在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你……”齐禄算是再次领教了她的固执,不由想起以前,那个“她”也同样的很倔,那倔脾气一上来,任何人都说不通。
这两个同名同姓的人,明明个性全然不同,有时侯,又总觉得有共同点,这是因为她们有些许相似的面容,导致他出现了主观情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