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顿住了,然后短暂地停留了几秒后,终于转过身来。
此时,床头的小灯已经被打开,龙剑还是躺着的姿势,他的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尤其深邃,如果他刚才只是装睡,那么,我的一切所作所为他自然知道,但他面部的表情却平淡地如同没有表情,越是这样,我越无法探知他心中在想什么,于是,我们只能隔着几米的距离互相对望。
“过来。”他定定地看了我片刻,终于开口。我心中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我走到床前站定,我想我此刻的眼神多半是坦然地,他不动,我也不动,我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心虚。事实上,对上他的眼睛,我想我应该找个理由解释一下,比如说:“我口渴了,只是想去喝点什么?”这个理由不但完全正常而且合乎情理,但我却觉得,此时的我产生了一种语言障碍,我说不出口,最终我还是继续看着他,没有开口解释,因为我知道所有的解释此时都是多余的,反而会欲盖弥彰,更何况,我也不过是用他送给我的枪在他身上玩了一会,并没有作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动作,甚至我有点庆幸他在这个时候开口,如果等我进了他的书房,尝试打开他的电脑,被他抓包,那恐怕很难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还有,那就是,在刚才那个过程中,我本人也是目睹自己所作所为的证人,只要我自己不开口,那存在过的一切事实,我可以假装从来没有发生过,它本身不存在,我又何须心虚。
“我有些冷,我要抱着你睡。”他一把将我捞上床去,然后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又是铺天盖地的吻。
我有些茫然,任凭他在我的身上胡作非为,在这一刻,我想他这是对我的索取,还是惩罚,我有些愚蠢地忘了,像龙剑这样的人大概睡觉的时候,也是有所警惕的,但更可怕的是,我此时的恐惧并没有我原本以为的多。
最奇怪的是,我的直觉中并没有出现所有关于危险的字眼,我想,以龙剑的本事他可以随时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对我?他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思?
我的身体有些疲累,我想也许我应该反抗,却觉得在经历了几次之后,这个时候反抗好似有些矫情和刻意为之,于是,我只能闭着眼感受他在我身上的移动,他的手燃烧着我的皮肤。起初是从我身体的上方开始的,最后开始逐渐向下,轻轻的,他的手再次唤醒了我身体中的某种感觉。
这是个荒诞的夜晚,我开始渐渐明白,自己人生的错乱开始从这个夜晚正式拉开所有的帷幕。我甚至预感到从今夜开始,我和他的故事中将会出现更多的类似于现在场景的激动表现,而我原本的意思,就我的个人意愿来说,并不想把自己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并不想在这个床上挨着他的身体生活。
就在这一刻,他的身体将重新压盖上我的身体,他把我的身体挪到他自己身体的正中央,我的双腿被分开了,让他进入这深处,我有些不适,轻微地发出了某种声音,他的深入直至尽底处,也许,是为了延长某种快感,或者是不想真的伤了我,他的动作非常缓慢地进行着。我不知他是在享受,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可事实上,今晚发生的一切太快太快,而且让我猝不及防,我反而希望他快一点,快一点结束,我想好好睡一觉。
他终于快了,然后,由某种特别愉悦的东西它吞噬了我们,它好似要把我们永远地带走,随后,我不自觉地喊出声来。在如此新奇而陌生的感觉下,我感觉它就如同一次即将结束的令人赞叹的临终时刻。也许是它过于让人沉醉,才显得如此深沉,让我为之恐惧,它甚至超越了我们本身的故事,超越了我们生命中的某种信念。
片刻后,房间中,我们两个身躯重新并躺在床单上。眼睛紧闭着。彼此都有点筋疲力尽。
然后,我睁开眼,他也睁开了眼,
随后,我们又闭上了眼睛,房间里,有一种异样而糜然的气息。
我已经不去思考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起初,我们的身体彼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后来,他的手却越过我的胸前,在睡眠过程中,与我的手握在一起。我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却觉得他在等我睡着。他把我的身体移近他,他使我的身体紧贴着他。
然后,后来,在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他似乎在说:“天亮了。”我再次睁开眼,看看房间、门、他的脸;他的身体。突然间觉得,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开始熟悉这个房间。只是,天亮了,人生还在继续,我们在不同的世界仍然扮演者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放纵还是拒绝,这是个很难解答的问题。
龙剑穿梭在树丛间,虽然他早猜想出这种谈判应该不会太顺利,只是没想到,那样一个小小的势力会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法,他的左臂已经受伤了,他觉得这一生从没像现在这个狼狈过,子弹还追随而来,耳旁就只有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没有枪声、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这种杀人,手法出乎意料的高明。只是他觉得对方并不想一枪给他个痛快,反而是在故意折腾他似的。他想起楚乔之前的警告,看来这次是他太轻敌了。
他回身,隔着层层的树林,看不出对方的任何踪迹,这个杀手很专业,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来自国际某个组织的。但现在的情势,自己毫无还手能力,以他们组织的规定,早可以结束他的生命,为什么还要这样耗时间呢?
这片茂密的丛林,是南方某个小帮派的属地,但走着走着,前面却出现了一个断崖,敌人在暗,他在明,他必须冷静,再冷静,看了看手腕上的通讯器,只要他再拖延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救自己,只是,那个杀手,此时竟竟停止行动,他的周遭再也没子弹追至的声响。
“阁下到底是谁?”他转身向杀手可能藏匿的地方喊道,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今日他死不了,他日,必将十倍奉还。
树林中只有风吹树叶的刷刷声,他向山崖的左边向移动移动,可没有移动几步,就感到左肩一痛,子弹擦肩而过,看来,此人是想逼着他跳崖了,
他的目光寒光一山,不过这样也好,他可以赢得更多的时间等着龙帮的人来救援,但对方也许料到了他的想法,又是一枪,只是这枪并没有打在他的身上,而是崖边的一棵大树上,此时,他正靠在那棵大树上。
他不动,但对方显然不把他逼下山崖不罢休,密集的子弹从他的身旁擦落,然后我看到身上的通讯器传来震动,知道龙帮的人已经快找到了自己的方位,当下心里一松,可就在此时,一颗子弹还是毫不客气的从他眼帘划过。
他感到眼睛一种一阵麻热痛楚,步伐一个不稳,人就往山崖掉落,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张脸,那是他的妻子,不,不,无论如何,他也要活着,他所想要的一切才刚刚看时,他不想死,也许是本能,他在掉落的过程中抓住了几根类似于荆棘的东西,尖利的刺刺入他的手中,而他的眼前,则是一片黑暗。
我最近几日一直在想,我和龙剑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一周前的那个夜晚看起来就是个脱轨演出,然后天亮了,一切都回复到了原来的轨道之上,他仍然很忙,忙得早出晚归,我几乎一天看不到他的面,而关于林悦送给我的小瓶,王伯伯他们终于传来了鉴定记录,说只是一种很普通的化学混合物,虽说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真的是那个病毒样本,怎会随意就赠送给我,但我就是想不通,为何林悦偏偏要起这样一个名字出来,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如此一来,我只好留意龙剑这一条线了,也许真的成了他的妻子,靠近他的一切,才能得到我所想要的,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是燕清风的号码。
“喂?”
“是我,剑受伤了,现在在M市中心医院。”
“受伤,现在怎样了?”我心一沉,虽说我与他的关系,一直以来,处于非正常化状态,但听说到这个消息,我为何心中第一个涌上的感觉却是恐惧和焦躁。
“现在神志还算清醒,身上的枪伤都不在要害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的眼睛也受伤了,现在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我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心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