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游魂一样飘回了家,然后长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也不动,连吃晚饭的时候端嫂小心翼翼的叫我我都没有搭理,甚至第一次对她发了火,“到底我是大小奥姐还是你是大小姐?我说不吃就不吃!”端嫂的脸上出现异色,她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脾气,这不是平常的我。但她显然看出我的心情不是太好,所以陪笑道;:“既然大小姐现在不想吃,那我就让厨房先热呢,等少爷回来了一起吃。”
没想到这句话又踩着了我的地雷:“他连命都不要了,还吃什么饭,不要替他。”说完之后,我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这是我和龙剑之间的事情,何必迁怒于一个老人家呢?就算我现在迁怒任何人都无济于事,如今我应该多考虑补救之法才对。于是,我挤出一个微笑道:“端嫂,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好的,大小姐。如果你是再生少爷的气,大可和少爷好好谈一谈,我相信,少爷绝不会做伤害小姐的事情的。”说完之后,端嫂就退了下去,在转身前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夕阳告别了最后的晚霞,房间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龙剑还没有回来,我就这么直直地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我在等他,我需要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从何时起知道我感染病毒的消息,而他竟能不动声色地做了这么多,难怪他这一段时间这么异常,我想燕清风也是不二的帮凶,我是应该生气的,作为一个法治社会的公民,龙剑竟部将法律的尊严放在眼里,做出了如此违法的事情,可作为他的妻子,他的爱人,我又有什么资格迁怒于他呢?是我从一开始,就隐瞒了感染病毒的真相,既然我不愿意让他知道,他只好用属于他的方式来解决,而卧连阻止的机会都不曾拥有,最后就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我突然想起以前不止一次对他所说过的话:“夫妻之间有些事情是可以共同解决的,可如今看来,这句话多么富有讽刺意义,它也许适用于天下其它的夫妻,但却绝对不适用于我和龙剑之间,从我们的婚姻成立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各怀心思,直到今天发生了这件事情。
也许到了今天,我已经无法不承认龙剑对我的感情,我们应该是彼此相爱的,只是我们的相遇是个错误,开始也是个错误,过程更是充满错误,而结局只能剩下了错误,尽管在整个过程中都充满了错误,但唯一的美好的,就是我们相爱,这恐怕是这所有错误中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所以,我感到像高山一样的悲哀,像深海一样的悲哀,像沙漠中寂寞行走的悲哀,像黄昏的渡口黯然离去的悲哀,而更多的悲哀是来自于我心底的东西,来自于我对信仰,来自于我对道德,法制这三者与感情之间必须得做出一个抉择的悲哀。
夜逐渐深了,我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等待着,直到门外的脚步声响起。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迎接,还是定定地坐在沙发上,我并没有开灯,房间内一片昏暗。脚步声在门前停住了,然后,响起了转动门锁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真的想哭,不是哭我快要死了,而是哭作为一个警察,我又和我最亲爱的人站在了对立的方向,而且,这是我唯一的选择,也许,劝他去自首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希望,亡羊补牢还不算很晚。
“你是在等我回来吗?”房间的灯顿时大亮。我抬头向他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他眼睛上的纱布已经不见,“医生说,不是要等几天吗,你怎么现在就把它去掉了。”我不由地出口责问。
“你都知道了?”他只是直直地盯着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片刻后,再次道。
“是,该知道的终归是要知道的,你简直是疯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手腕上的西装顺势挂在了衣架之上,然后走向房间吧台的地方,打开一瓶酒,然后取出两个高脚杯,分别注入了半杯,然后举着它们在我的面前坐定,“来。先陪我喝一杯吧。”
我接过酒杯只是拿在手i里,他看起来神情很平常,几乎是太平常了,让我一时,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感染病毒的?”
“从抓到平叔之后,他告诉了我,那时,我才知道你为何千方百计地不想跟我回来,难道我这个丈夫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吗?”他的神色有些阴郁。
“不,我只是觉得也许那样结束对我们都好,但最终我还是回来了,我贪恋跟你在一起度过我人生的最后日子,可我没想到你会做出绑架这种事情来,是我错了,不该回来。”
“你爱我吗?”他放下酒杯道。
“是,我爱你!”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那就好,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他竟然微笑了,亏他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但我们的爱情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把他们送回去吧,不要一错再错。”我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
“你觉得我是这么半途而废的人吗?我以前就说过,这一生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包括现在这件事情,我只是一个爱上你的男人,你是我的妻子,我无法容忍你在我的面前死去,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法去解决问题,就算失去一切也再所不惜。”他放下酒杯神色坚定地道。
“我接受你的心意,也感激你的心意,但我也无法容忍你为了我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但这个世界是有一定规则的,有些规则是不应该被冒犯的,如果人人都为了个人的目的肆意妄为,那这个世界将永无宁日,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因为——我也爱你,所以更加无法容忍你这么做。你不应该忘记我除了是你的妻子之外,我还是一名警察,我有自己的信仰和原则。把他们送回去,争取他们的谅解,然后去自首吧,不要再拖下去了,要不然,就算有清风那么厉害的律师,也未必能减轻你的刑罚,如果到了那一天,就算真的制出暗夜之吻的解药,我都不会接受的。”
“不,你会服用的,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要带着我的人生继续快乐的生活。还是,你要让我所作的这一切最后变得徒劳无功?”他俯下身来,两手支撑在沙发两边声音低沉地道。
“不要试着说服我,你应该知道我从什么地方得知你的所作所为,就算今日我装作一切都不知道,但他日一定还有其他人找上门来,为你戴上手铐,而我不希望他们真的有一天这样找上门来,去自首吧,算我求你如何?”
“求我?那我又该去求谁?如果现在谁能还我一个完好无损的你,就算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也在所不惜。要知道这不仅是爱,也是补偿,你可以为了救我不顾及自己的生命,我龙剑难道不如你妈?”
“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只能离开你了,难道你要我与一个罪犯生活在一起吗?”声音冰冷地道,本来不想说这句话的,但我知道不逼他,他绝对不会考虑我的意见的。
“离开?你觉得现在在我的地盘上你还能离得开吗?还是你觉得我会给你再一次从我身边逃开的机会?乖,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劝我,而是应该好好睡一觉。”
“你什么意思?你要囚禁我?”
“你不是贪恋跟我在一起的日子吗?所以我觉得还是把你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才对。”
我感觉他的话音越来越飘渺,睡意逐渐侵占了我的思绪,再回想他刚说的话:“该死的龙剑,他竟敢给我下药。”
他还在我的耳边说着什么,我竭力想保持自己的清醒,但觉得手上毫无力气,终于昏睡了过去。
我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躺在床上,不用说,一定是龙剑抱我上床的,他竟给我使用这一招,我心中百味纷杂,但理智告诉我,我必须阻止龙剑这样一错再错下去,难道他认为躲过初一就可以躲过十五吗?
过了两日,龙剑就像消失了一样,都未曾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的则失去了人身自由,在家里干什么都有人跟着。
我几次想打电话给王伯伯,告诉他龙剑就是绑架的主谋,但拿起电话之后,我的手按在键位上却久久不动,我还是缺少勇气,缺少勇气呀,但理智告诉我,必须在王伯伯他们找到龙剑之前,劝他去自首,于是,我告诉端嫂,让他告诉龙剑:“如果他还继续躲着我,那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