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并未如阿伦诺所言成行,所有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不少的全数准备妥当,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有人叫停。
延迟两日,将事情交代清楚,再回阿迈,不然,阿伦诺便留在宫里,他是汗王,岂能说走就走没有半句交代。
紫色不傻,也不无知,宫里的形势她虽不至于清清楚楚,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此行回阿迈她绝不会只是呆一天便反回烈城,至少,也要多呆些日子。紫色知道,她是绝对可以多呆,阿伦诺却不可以。
阿伦诺将国事暂交由太傅苏禾与奇王撒尔奇代为处理,第三日,正式的队伍护送汗妃回娘家。纳烈汗国并无此先例,白夫人身为汉人从嫁到纳烈汗国的那一日开始就不曾光明正大的返回过白家,如今亦然,前任汗妃亦是,入宫之后,只回过一次家,那也是在久久之后,且,前任汗王并未随身。
女子出嫁,随夫姓,住夫家,永为夫人,娘家不过是出嫁之前的往事,尽可抛。
人生在不断的向前,无需时时回首。
当然,如若女方家族较男方家族更有权有势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由此可见,阿伦诺汗有多纵容宠溺汗妃。
“什么?纳烈汗国没有这个习俗?”紫色怪叫,掩不住脸上的震惊,她不敢相信纳烈汗国如引不近人情,就算出嫁了,只要嫁得不远就可以时时的回娘家与亲人团聚,除非娘家真的没有人了。“那纳烈汗国的女人出嫁之后都是怎么做的?”。
“她们可以偶尔回一趟娘家的”。月葛回道,并未真的不近人情,只不过是先例传下,后人遵从罢了,若是不遵也无妨,汗王不就带着汗妃回娘家了嘛,若是依着规矩这是决计不可的。
“真可怜”。
“不过是习俗罢了”。阿伦诺低睨了一眼紫色脸上的同情表情,“并非国法明文规矩,这等不近人情的律法,也不该存在,纳烈人生性豪迈,岂会受此约束”。它真正能约束的只不过是如同娘一般的可怜人罢了。
远离故乡,一世未能得返。
晶亮的眼眸,直勾勾的凝着阿伦诺不以为然的脸,她似乎能明白为什么他不像前任汗王一样,不,阿伦诺本来就跟前任汗王不一样。
他就是他,且不论他汗王的身份,至少,阿伦诺是个孝子,从小到大,娘身上发生的一切,他了然于心,自然不准再有人重蹈娘的覆辙,才会在她的软磨硬施之下应允要带她回阿迈,等她回来之后一定要上花神庙去好好的谢谢娘。
怀着无比期待,却有些怯步的心情,一路上紫色变得有些沉默,或许,这就叫做近乡情怯,以往她只知道这个词,亦了然其中之意,却不曾料到有一天自己会真真实实的经历这一幕,小手,紧揪着阿伦诺的衣襟而不自知。
她紧张的情绪感染了阿伦诺,大掌握着她的小手。
“别怕,那是你的家”。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的家”。眼儿微敛,她哪有不知的道理,只是——“阿迈我再熟悉不过了,到了我家,你就只是应家的女婿,千万不要摆着大汗的谱,不然下一次可不让你跟我一块回来”。
阿伦诺失笑摇头,天底下敢这么跟他说话,如此要求他的人,也唯有眼前这个小女人了。
“若是本汗不答应呢”。
“不答应也得答应,这儿可不是纳烈汗国的土地,这里是阿迈族,等等——”。无意乱瞄的眼儿却怔怔的盯着前方空荡荡的大草原,这个时候,这儿该是牛儿,马儿,羊儿成群,为何什么都看不到了。
该是到了放牧的时候,今儿个气候也不错啊。
“好奇怪”。她喃喃着。
队伍,入了村,村民见了他们却只是退得远远,紫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苍白,怎么回事,他们看到她了,是不认得她了吗?她是紫色啊,“停车,停车——”。车,停下,紫色慌忙的下了车,阿伦诺皱眉随在她身后。
“车大娘,我是紫色啊,大家都怎么了?”。紫色拦下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妇人,那是住在应家不远处的车家大娘。
车大娘脸色犹豫,好半晌,才缓缓的摇头,“紫色,你回来晚了”。
回来晚了?
那是什么意思?
“车——车大娘,你这话儿紫色听不明白”。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
老远就该有人知道他们回来了,若是家人知道,也该出来接她了,为什么没有见着半个人。
“紫色,就在你出嫁不久,中原来了好些人,找上了应家,那一晚,应家的宅子和牧场都被烧光了,你的家人也不见踪影,大家伙不知道应家惹上了什么人,这些日子都很小心亦亦”。
耳畔,嗡嗡的声音不停,紫色再也听不到车大娘说了什么,人不见了,房子烧了,人呢?爹他们上哪去了。
蓦然,小小的人儿,疯了一般的朝着应家跑去。
那里,只剩下一堆焦土,应家附近的房屋也遭到了越多越少的波及,怔然的瞧见那是她的家,她的家成了一片焦土。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知会我,族长呢,族长在哪里,我的家人在哪里?”。
“紫色,不要激动”。该死,阿伦诺沉了眸,紫色是他的人,却还有人敢动上应家。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该死的怎么能不激动,阿伦诺,我的家人呢,他们上哪去了?他们为什么不要紫色了”。小手死命的揪着阿伦诺的衣襟,关节发白,泪珠像断了线一般的直往下落,她没有哭,样子却比哭更让人心惊,“他们怎么能忘了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