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只教曲子给楼里的姑娘?”老鸨狐疑地打量她,怎肯放过这只肥羊?摆明不愿意她就这样随便一个点子。
“对。”阿霞答得干脆,反正她不会答应上台。
“不可能的事,我早已跟大爷们说今晚你一定要上台,就算是唱唱曲子也没关系,总而之一句话,楼里的曲子多得是,不需要再多你一个,倒是楼里的花魁姑娘少,需要你候补一下,要么就唱曲子,要么就接客,随你选择!”老鸨扬起下巴,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总归一句话,就是她必须上台。
有那么一瞬间,阿霞几乎想要狂飙三字经了,但还是捺按着性子说道,“我只教曲子,不会出去上台。”
“那你就等着接客吧。”老鸨冷哼一声,曲子能赚到什么钱?还不如让她去接客罢。
“我是不会接客的,我选择唱曲子,声明,我绝对不接客!否则楼里将会成什么样,我不敢保证!”阿霞冷然说道,等药效过了,她便能逃出去,此时屈就一下也就罢,如若要她接客,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行,只要乖乖听话不就行了,好好的准备吧,今晚就你上台。”老鸨眉开眼笑,声音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阿霞心里冷哼,好好准备个屁,画个大花脸上台,看不吓死你的客人才怪。
“阿霞姑娘,你真的要上台唱曲子吗?”红红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我可没那么厉害的去接客。”阿霞紧抿着唇,忽然奇怪起来,她记得软骨散只需一天便会恢复的,为何已经整整七天了却依然无力,又问,“饭菜里,是不是每餐都放了软骨散?”
被她这一问,红红沉默了,饭菜妈妈确实都放了软骨散,因为她有武功,楼里的侍卫都可能打不过她,妈妈会救人,只救女人原因便是控制她在楼里为自己赚钱。
见她沉默不语,阿霞便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叹了一口气,问道,“以后你可不可以偷换着些饭菜拿给我?”
“嗯,我尽量。”红红抿了抿唇,决定帮阿霞姑娘逃出红楼阁。
“谢谢你,我要走的时候,一定会带你走的。”阿霞瞅着她,语言间掩饰不住感动。
而此时此刻,水月山庄则乱成一团。
水宇轩颤抖的看着手中的宣纸,上面写着:宇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恭喜你将要娶得两位美娇娘,感谢这半年来你给予阿霞的安逸生活,更感谢当年你救了阿霞一命,阿霞无以回报,恩情永铭记于心,阿霞就此别过。
“啊……”水宇轩红着双眼一拳打在墙壁上,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水宇轩脸色变得惨白,神情冰冷,恍如鬼魅,一群丫环仆人恐惧地站在水月轩园子里,个个都屏气吞声,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水老夫人带着林芯儿与华婉儿进水月轩,却发现下人个个都恐惧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老夫人,少庄主在生气。”一个大胆些的仆人出声说道。
“生什么气?阿霞呢?”老夫人疑惑地问,一向只要阿霞出声阻止,她这个儿子便像个小媳妇一样乖巧的。
“阿霞留书走了。”那个仆人又小声地答道。
“什么?阿霞怎么走了?这丫头怎么连老太婆我也不说声?”老夫人叨叨唠唠地向屋子里走去,完全忘记后面跟着的两名大家闺秀。
“娘……”林芯儿出声轻唤,却不知这一声叫唤,让底下的下人暗自翻白眼,还没过门呢,叫什么娘的,扮娇弱也没阿霞的人好。
“哦,芯儿,婉儿,你们先回去,我来跟轩儿谈谈,改天再过来找轩儿,可好?”老夫人差点点把后面的娇客给忘记了,便笑道。
“是。”想见郎君无望,却又不敢在此种情况下见面,万一一气之下把她们给赶出山庄,那就真的丢脸到极点了,同时也暗忖,那个阿霞丫环倒也识相地走了。
老夫人踏进屋里,忍不住地闭了闭眼,卧室里已经没有一件物品是完整的,都已经被摔得残缺不堪,心里不禁无奈地叹息,阿霞啊阿霞,你怎么就在这个关节眼离开?
看着轩儿眼中的疼痛和绝望,她忍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颓废,这么无助?他对阿霞的用情至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轩儿,你这是怎么的?”
“阿霞她走了,她走了!”水宇轩神情狂乱地又是哭又是笑,才短短的半天,整个人就颓废得像半月没梳洗过。
“她只是一个小丫环,你这样像什么?就仅仅为一个毫不起眼的丫环把自己给废了吗?”老夫人抿了抿唇狠心地说道。
“娘,你、你怎么能这样说阿霞,你不是一直喜欢她的吗?”水宇轩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娘亲,难以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的母亲嘴里说出来的,以前一直鼓励自己追求幸福的娘亲怎么变成这样了?
“为娘什么时候喜欢过她?一个只会跟人磨嘴的丫环,看着就讨厌了。”为了儿子,阿霞,对不起了,其实我确实很喜欢你的。老夫人一副厌恶的神情,恨不得从来不曾认识过她似的,而内心却又暗地自责。
水宇轩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母亲会突然转变成这样,蓦地冷冷地说道,“不管娘怎么说,孩儿一直喜欢的人就是阿霞,绝对不可娶林家小姐,若是逼孩儿娶亲,休怪孩儿离家出走!”
“即使要逼死娘亲吗?”老夫人幽幽地问,神情满是落寞,丈夫早逝,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儿子成家立室,但现在他却要与自己反抗吗?
“我……”水宇轩语一窒,拼命地压下内心那股愤然,紧握的拳几乎让指甲深陷掌中。
两股力量在他的心中拉扯着,最后他还是无言地垂下肩,瘫坐在地上。
母亲为了自己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他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伤害母亲?可是,阿霞却是他第一次心动、爱恋……
一滴滴泪落在手上,化成许多不规则的圆,水宇轩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片****。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老夫人一阵谓叹,她为了这个家,不得为做一次坏人,硬生生地扯断了儿子的恋情,这究竟是好事抑或是坏事?
“各位安静一下,现在就请你们一直盼望的新花魁为大家表演。”老鸨妈妈笑呵呵地宣布。
“鸨妈妈,那是什么花魁啊?美不美?这么神秘?”
“对啊,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一般般的,我们今后可不来了。”
台下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老鸨妈妈笑道,“各位请放心,如果真的一般般,今晚的花费,都算妈妈我的。”心里却有些暗地担心这娃会不会乱来。
说完,老鸨便退了下去。
阿霞嘟了一下嘴才缓步走上台来,一身素色白衣的她,一袭青丝用锦段绾束起,把面纱带上只露出一双清灵的眸子,显得尤为神秘,让人不禁想看清面纱下的容颜。
站在台上,阿霞扫了一眼台下,那些色咪咪的男人让她觉得恶心,却又无可奈何,现在的她还受制于人。谁来救救她离开?那个他还在吗?江湖中已然没了白谷教的踪影,楚然呢?他们都消失了吗?心里谓然轻叹,用正圆的国语压低嗓音唱起了华仔的歌。
望/鸽子飞向天之巅/情/像消失于梦似烟/若问天/老天默然/逝去仍是会挂念/用血写/写我一生痴/鱼雁可一一让你知/字字心酸/鸽子情缘/越想我越凌乱/受伤鸽子/爱在那里复原/情意将挚诚岁月内磨练/红尘里相爱/无奈差一线/我用死断绝怀念……情意将挚诚岁月内磨练/红尘里相爱/无奈差一线/我用死断绝怀念/眼泪/将爱恨沉淀/心凌乱……
淡淡的哀伤在她的周围轻绕着。
眼眶一湿,她笑了,想起她这一生,从现代到穿入时间的洪流中来到这里,从雷落国都到白谷教,从白谷教到程府,最后的逃亡,让她流离野国,命运既在善待她,也错待了她,让她爱了却又被伤了……热热的珠玉轻滑下,沾湿了面纱,用力地眨了眨眼逼回眼眶里的泪,深呼吸,她何时又变得如此感伤?呵……真的很讽刺不是?
哀伤的歌曲在大厅中回荡,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她的嗓音不算顶好,却又饱含着令人心酸的感情,让台下的人和楼阁上的人都为之沉醉。
良久,热烈的掌声才猛然响起,台下的人叫嚷着她继续唱下去,但阿霞却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台下的人后,便转身退了下去。
却不知楼阁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若一直用有所思地看着她,微扬手叫来小厮去请老鸨妈妈过来。
“商公子,请老身来有何事?”老鸨妈妈堆满笑容地问。
“刚才那女子是何时来的?”商子谦略微眼皮地瞟了一眼她,淡淡地问。
“哦,她呀,前几天来的,只是一直身体不好,今天身体一好,这不就上台来了。”老鸨妈妈轻描淡写地略过她是受伤才被自己救来的。
“曲子倒挺不错,让她来给本公子见识一下何位佳人。”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慵懒地斜靠着窗口。
“这,姑娘她不陪客的,只卖唱。”老鸨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虽然很不想得罪眼前这位贵客,但那个阿霞也很难搞。
商子谦挑了挑眉,冷笑一声,“入得青楼又怎会是只卖唱的,去把她请来,否则这个红楼阁能不能继续生存,可就要看看本公子的心情了。”
“是,是,老身这就去请她过来。”老鸨被他那抹冷冽的神情吓得猛抹汗,一刻也不敢再呆下去,赶紧找人去。
另一边,阿霞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发呆,红红则在一旁拼命地游问她,“阿霞姑娘,你唱的是什么曲子,可以教教我吗?好好听哦,那些男人都快听迷了,红牌花魁巧娘快被气疯了,你单单是一首曲子就把她给比下去了,以往她可是嚣张得很,终于有人把她给比下去了,真是高兴,阿霞姑娘你……”
说到最后抬起头望向她时,却发现当事人一直呆愣地坐在那里,目光不知飘向远处哪一方,神情哀伤苦涩,令人不由得为她心痛。
“阿霞姑娘,你、你不开心吗?”红红小心翼翼地问。
“哎呀,我的阿霞女儿快来,快来。”老鸨妈妈一跑进来,便扯着阿霞叫嚷,没注意的阿霞差点摔倒在地上。
“不知你还有什么事?”阿霞皱眉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问。
“商公子找你,别一副清高样,你也不是什么清白女儿家!”老鸨妈妈一见她如此,出口便是一阵的冷嘲热讽。
“我说过绝对不接客,休想我去见客人!”阿霞横眉竖眼的与老鸨妈妈对峙,即使她不是清白女儿家又如何?能够洁身自爱便得了。
“不去也得去,否则,以你这样的身子,能承受得了多少个男人?哼,休怪我客气!”老鸨妈妈态度坚决威胁道,抹着浓厚胭脂在脸上一动一动的,几乎就要掉下来。
“你最好就不要动这样的念头,同理,我亦不会客气对你!”阿霞冷冷地看着她,清灵的眸子染上一抹阴霭。
原以为她只是一个软脚虾的江湖女子,却没料到她竟然会有如此阴霾的一面,老鸨妈妈吓得脚都软了,但却又不好得罪商公子,只得软声劝说,“哎呀,妈妈只是开玩笑而已,阿霞闺女你就帮帮妈妈吧,这个商公子绝非池中物惹不得呀,他只道喜欢你唱的曲子,你就去再唱几首曲子给他听罢,若是得他喜爱说不定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啊,你就去见见他吧。”
阿霞冷睨着她,丝毫不为所动,即使是当今皇帝儿来她也不会去。
“阿霞闺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红楼阁被他封锁吗?就当妈妈求下你,好不好?”老鸨强忍着一肚子的怒火哀求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她,脸上的笑得越来越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