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烺轩手里的笔顿了一下,继续低头作画,声音冷冷,“怎么?现在后悔了?”
“烺轩,别再逼言儿,放过她和孩子。烺纯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是你太偏激。烺纯的身份,他的地位,甚至名字相信他都愿意送你,你何必再夺他的妻儿呢?你还想再造成一次紫晴的悲剧吗?”
忆涵的声音里透出淡淡的哀愁,淡淡的倦意,“烺轩,我现在不劝你收手。但若你肯放过烺纯、言儿和他们的孩子,我便向你发誓,我宫忆涵今生不插手你的事、瑾然的事、朝廷的事,往后绝不迈出听风斋半步,不过问外头的任何风雨,从此隐匿独居。”
宫烺轩默默作画,画中一名风姿卓越的翩翩少年立于早春的湖畔吹笛,背影清冷而幽寂,整幅画的气氛散发浓郁的忧凄。他作画很快,除了刚才那一下顿笔没有任何的停顿,一气呵成。
结束最后一笔,他搁下笔,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最新画作,脑海里突然想起曾经有个人对他说的话——“你也帮我画幅画吧?”
那是初见苏简言时候的事,事隔一年有余,他竟还能想起。
求他放过烺纯和苏简言吗?
他已经放任苏简言离去,甚至烺纯那边都很久没去看过,连济世的命运他都暂缓一旁,一门心思对付瑾然,还要他如何收手?
“条件很诱人。”宫烺轩终于抬眼直视忆涵,冷冷地笑,“白少庄主前不久对我说过几句话,他说我毫无信誉可言,我说的话他全都不信,现在,我非常能理解他当时说话的心情。”
忆涵不作声,等待下文。
“老三,四年前你说的话,我可能会信。”宫烺轩手按画作,上身前倾,几乎贴近忆涵的脸,残酷地笑道:“而今,你同我一样没有信誉可言,你说的话我全都不信,真是越来越狡猾了,你最擅长的地方,可不就是避世在家掌控天下事吗?”
忆涵叹气——烺轩不信任任何人啊!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背脊往后靠了靠,尽量跟宫烺轩拉开一段距离。
然后,他缓慢而冷淡地说道:“你可以不顾后果只顾心情地除掉寇翼和李沛,但你最好能想清楚,济世如果被除去,你准备怎么收拾余下的残局?朝廷玩腻了,你可以推给我。但济世垮了等于民众的心散了,这个心我没法替你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