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他一家老小?这话从何说起,她满头雾水:“你看清楚了,是不是天太黑,你认错人了?”
男子死死咬着牙,有狂烈的恨意自眼中迸射而出:“贱人!你就是化为灰烬,我也认得你这张脸!”
她更迷茫,男子眼中的恨意不像是假的,可她也的的确确没有做过赶尽杀绝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相对于她的迷茫,冷眼旁观的慕容怀卿却一脸凝重,半垂下的眼中划过了然,却被黑暗的阴影遮蔽,无人可见。
“你真的是认错人了。”她将短刀踢到一边,松开男子。
男子却变本加厉地骂道:“贱人!别以为你换了衣裳,改了发式,就能瞒过我的眼睛,恶人自有恶报,总有一天,你会下地狱的!”
周围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头一次,在这花街柳巷,引起人们主意的不是哪家花魁。
面对人们的指指点点,江晚鱼眉头越皱越紧,电光火石间似乎抓到了什么:“在此之前,你见过我?”
“贱人,你装什么……”男子的话戛然而止,伴随着周围人们的惊呼声,男子捂着脖颈缓缓倒了下去,咕咚一声,脑袋竟离奇地与身子分了家。
江晚鱼也骇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在了慕容怀卿的身上,他顺势扯了她一把,单手揽着她的肩,转向街道的另一头:“真是多事之秋,你还是小心点为好,回去吧,这里很不太平。”
江晚鱼心里装着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一道走了。
回到家,才惊觉那男子死得蹊跷,怕是因他后面的话牵扯到什么秘密,所以才会被人灭口。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有了点头绪,如果她猜得不错,那男子口中所说害他全家之人,应该正是澹台婉玉。
另一边,在确保四周不会有人监听后,慕容怀卿才冷着脸对梓山道:“怎么回事?不是让她老老实实待在那里,怎么会被人给看到?”
梓山回道:“听看守的人说,她以死相逼,这才不得不放她出去。”
慕容怀卿半靠在椅背上,轻阖眼眸,眉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恼意:“你去告诉她,若再胡闹,本王也保不了她!”
“是!”
“等等!”
“王爷还有何吩咐?”
“查明那个男人的来历了吗?”
梓山从怀中取出一张揉皱的纸张,递给慕容怀卿:“这是从那男子身上搜到的,貌似是他的家谱。”
接过来瞥了一眼,慕容怀卿轻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哦,原来是他啊,和宣公主的手段当真不能小觑,连这个男人都勾搭上了,不过也可怜,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有抱得美人归,连全家人的性命也一并葬送。”
说着可怜时,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仿佛只是欣赏了一出有趣的戏剧。
将手中的纸张丢到烛火上点燃,火光衬得他的脸容一半明亮,一半阴暗:“梓山,你说我们来玩个换人游戏怎么样?其实,本王还是挺喜欢那个和宣公主的。”
江晚鱼的心情很不平静,没有人会在遇到这么多事后,还能保持波澜不兴,再说,这或许关系着自己的生死,她就更不可能平静以对了。
而这份激动与不安之后,她的心头,还充斥着满满的一股怨气,就像是明知丈夫有外遇,却又拿他和小三无计可施的妇人。
这个比喻或许有点夸张,却十分符合她现下的心境,她甚至一度想要抄起菜刀,直接架在慕容怀卿的脖子上,逼问他究竟在行何等龌龊之事。
当然,这只是臆想,先不论他的身份,就是他那神出鬼没的轻功,她也难以保证自己能在他手下讨到便宜,更何况还有个梓山。
她在想,是不是该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奚成壁,但转念就觉得不妥,原本他就对慕容怀卿住在自己这里诸多微词,如果告诉他,只怕他又会借题发挥,以安全第一为由,迫使她进宫。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自己可以解决,就不要总是麻烦他。
窗前烛火摇曳,微光熏然,一抬头,发现外面似乎起风了,窗棂都被吹得咯吱作响。
听着风声,想象外面的风雨究竟有多大时,忽的,窗棂大开,狂风猛地灌入,桌上的烛火也剧烈地跳动了两下,随即“噗”的一声熄灭了。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但即便眼睛看不见,她也能清晰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
猛地一拳挥出,对方似是没想到她会出手,身形明显顿了一下,于是她这一拳便结结实实打在了对方的身上。
一声闷哼,接着她挥出的拳头便被来人紧紧包裹在掌中,她又腾出另一只手去击打,对方似乎有些捉襟见肘,倒不是打不过她,而是不知怎么做才能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将她制服。
一个声音急急在耳边响起:“是我。”
废话,她当然知道是他!如若不然,她出的就不是拳头,而是刀子了。
堂堂一国之君不走正门,偏喜欢钻窗子,这是什么样的嗜好!
好不容易才制服了怀中像只小豹子般的女子,奚成壁一手抱着她,一手合上窗户,长吐了口气:“你一个姑娘家,别整日只知打打杀杀,多不好。”
她哼了一声:“你嫌弃了?”
他低声一笑:“你怕我嫌弃?”
“当然不怕,你若是嫌弃了就早说一声,我也好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闻言,他浑身的肌肉似乎在瞬间绷紧了,双臂用力一收,将她牢牢箍在怀中,力道大的令她不禁皱眉:“什么海阔天空,什么自由自在,你休想,只要朕还活着,就不允许你离我而去!”
霸道的言语,却泄露了他心底的恐惧,她隔着黑暗看向他:“哪有你这么霸道的,做你的女人,难道连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他先是一怔,随即惊喜道:“你承认是朕的女人了?”
这人怎么这么会抓人话柄,估计是做皇帝的后遗症。“阿壁,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心里一日有我,我就绝不离开你,不论生死,不论阴阳,不论现实……与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