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最后一个字,刺目的白光骤然消失,伴随着白光一同消失的,还有奚成壁。
喧闹的战场一时间变得静悄悄,所有人都对刚看到的那一幕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了?怎么可能!一定是眼花了吧。
可怎么看,都找不到奚成壁的身影,他之前跪倒的地方,只有昏倒的女子和之前被慕容怀卿当做人质的婴儿。
慕容怀卿丢下手里的弓,死死盯着奚成壁消失的地方。
一切发生地太过诡异,他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明明就在那里,怎么会消失的?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障眼法,一定是!
他转身对副将道:“传本王命令,即刻攻城,不论用什么方法,必须找出奚成壁!”
“是!”副将颔首领命,正欲下令,却听远处传来一阵轰鸣般的马蹄声。
久经沙场的人都能听出,那是属于军队铁骑发出的声音,根据频率和声音,不难判断,对方人数庞大。
在那轰鸣般的声响中,大地也开始颤抖起来,当远处滚滚烟尘消失,露出了当先一骑时,奚国的士兵与将领们,纷纷开始欢呼。
慕容怀卿脸色铁青,不甘使他的脸庞扭曲得不像样。
目光投向昏倒在地的女子,虽然已经没有了意识,但他却依然能从她脸上看出讽刺的笑意,仿佛在无声对他说:我赢了。
我赢了。
睡梦中,她无声地说了这三个字。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万千铁骑踏破黄昏的轰鸣声,一场冗长的梦后,她自昏迷中缓缓转醒。
一切都像是梦,但她知道那不是梦。
“小鱼。”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没有转头,只盯着床帐,“罗暮,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暮起身倒了杯水,走回到塌边:“和你分开后,我一直觉得心里不踏实,半途又转了回来,才知道我们暂住的那户人家,把我们给出卖了。”他将水杯放下,弯腰将江晚鱼扶起来,又在她身后塞了个靠垫:“可见钱之一物,真是害人。”
她接过他递来的水杯,轻轻吹着:“这也怪不得人家,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谁还跟钱过不去。”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气不过。”
“气不过你也得受着,人心都是凉薄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当个个都是活雷锋?”
“什么是活雷锋?”
“没什么。”她低头喝了口水,响起恍惚中听到的马蹄声:“对了,慕容怀卿呢?他这么容易就撤兵了?”
罗暮哼了一声,“他不撤兵能行么,除非他不想活了。”
她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罗暮也正襟危坐,“我父亲手下的那些老部下,虽然已经不再带兵,但号召力还在,他们都是忠于朝廷的大肱骨,振臂一挥,自是一呼百应,多亏了他们,我才能召集到兵马。”
原来如此。
“小鱼……”罗暮看了她一眼,口气有些支吾犹豫:“主公他……他们都说主公已经死了,是这样吗?”
“谁告诉你的?”
“大家都这么说。”
江晚鱼皱眉:“他们哪只眼睛看到你家主公翘辫子了?”
罗暮挠挠头:“主公不见了,那……那不就是……”
江晚鱼不急不缓喝了口水:“不见了就是死翘翘了,你这思维!”
“那主公到哪里去了?”
是啊,到哪里去了?江晚鱼捧着水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告诉罗暮,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为了让奚成壁活下去,她把他送去了自己来时的那个世界?
她要真这么说了,只怕得被人当疯子。
斟酌了一下,她才缓声道:“罗暮,我能告诉你的,就是阿壁他没死,至于在哪能找到他,你就不要问了,你就当这是一个神话故事,他去了天庭,今后将在那里过完他的一生。”见罗暮呆呆的,她小心而又温和地问了一句:“罗暮,你肯相信我吗?”
这种说完未免太过玄乎,但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罗暮还是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她笑了笑:“罗暮,谢谢你。”
说完全相信也不切合实际,但他相信她不会欺骗自己,与其抱着痛苦的心情为奚成壁哀悼,到不如相信他去了另一个世界,况且,人们只是说奚成壁消失了,又没人说亲眼看到他死了。
主公是那样顽强的一个人,曾经多次濒临死亡的缘边,他不是一样活下来了么?
这一次也一样,无论遭遇什么,他都可以活得好好的。
解开了心结,可又有一件事涌上心头,罗暮疑惑地说:“这里明明已经是我们的地盘,守卫又十分严密,加上有坚固的城墙作为护盾,慕容怀卿的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难道是队伍里出了奸细,里应外合,偷偷将敌兵放进来了?
这种说法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有许多说不通的漏洞,如果真有奸细,他们不会等到奚成壁打入桐州境内才行动,再者,若奸细真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又何必舍近求远联络敌兵,直接在水源和食物中下毒,或将作战计划泄露出去,再胆大一些,直接刺杀主将,岂不是一劳永逸?
所以说,军队中藏有奸细这种说法,根本就说不通,可是,如果没有奸细,那慕容怀卿的人,是怎么在严密的守卫和坚固的城墙保护下,大批涌入军营,实施偷袭的?难不成,他们都会钻地术?
“你说,他们不会像土拨鼠一样,打洞钻进来的吧?”罗暮随口开了一句玩笑,江晚鱼脑中灵光一现。
她猛地掀开被子,抓住罗暮的肩膀:“我问你,我昏迷多长时间了?”
罗暮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没……没多长时间,也就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
她松开手,长舒了口气,幸好没有像上回一样,一昏就昏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