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周小姐是美人,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若是其他世家子弟,或许还会为她的风姿所倾倒,可惜,她面对的是奚成壁,她不是脑子坏了,就是自恋过度。
瑶嫔估计是真的打算修身养性,眼看表妹在自个儿眼皮下勾引皇帝,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近几日江南水患加重,到处都是难民,朝廷忙着救济赈灾,奚成壁来西华园的次数也少了。不过鉴于她还是御前尚仪,所以每日除了奚成壁特例批给她练武的两个时辰外,其余时间,她都必须守在他身边痛快淋漓地将新糅合的招式演练一遍,正好两个时辰,随便净了脸后,便匆匆朝金龙殿赶去。
刚绕过影壁,就见高坐在偏殿上首的男子,正黑着一张脸,到处都弥漫着可令小儿止啼的恐怖煞气。
她当即一愣,大步朝前迈出的腿也急忙收了回来,倒不是怕他会把自己怎样,她只是有些担心,生怕一进门就见血光,先做好心理准备。
深吸几口气,心境宁和,确定不会被任何事所惊扰后,才重新迈开步伐,饶是她心里承受能力强,在踏过门槛,看到殿内情形时,也忍不住一呆。
一向言笑晏晏,楚楚婀娜的周小姐,此刻竟上身****,披头散发,浑身颤抖地跌坐在奚成壁脚边,地上是碎裂的瓷片,周小姐下巴上有个深深的红印,左边手臂也在汩汩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
而奚成壁冷着一张脸,浑身充盈着一股勃然怒意,正垂目盯着自己手中的奏章,连眼都不带抬一下。
与其说这番景象太震撼,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倒不如说,在她的意识当中,从来都没有设想过如此情景,过于超乎预料。
她现在脑袋有些乱,不知道周小姐勾引奚成壁从而引他勃然大怒还是奚成壁口味太重吓得周小姐六神无主。
就在她发呆之时,冷着脸审阅奏章的某人倏地抬头,一个灼灼的眼神丢了过来,仿佛一团火球迎面砸来。
那眼神的意思很简单:朕很生气,你再不赶紧替朕解决了,今天势必得见血光,你看着办吧!
认真说起来,那周小姐的死活,根本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也不在乎奚成壁究竟会不会对她下杀手,但她就是不喜欢见血,而且她也答应了奚成壁,要帮他消减桃花,自己反正早就是众矢之的了,她也不在乎多树立一个敌人。
这周小姐也真是的,就算想勾引奚成壁,也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啊,就算勾引不成,也不会引火烧身,瞧她做的这事,一点都不漂亮,真怀疑这女人有没有脑子,循序渐进都不懂,或者她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了,以为这世上所有男人,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自信是好事,可自恋就未免有些让人瞧不起了。
她有些头疼,从来没有扮过泼妇毒妇,需要临时想想台词,酝酿一下情绪。
可坐在上首的那个人却等不住,不断地以目光催促,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黑,殿内的煞气也越来越重,周小姐离他那么近,只要他随意挥一挥手,怕是便会下起五月梅花雨。
没办法,上吧,把所有泼妇潜能全部调动出来。
踏前几部,拖着周小姐,将她从御座边扯开,横眉怒目地开始怒骂起来:“老娘的男人你也敢动?他身上每一块肉,每一根毛都是老娘的,想死你就说,我不介意送佛送到西!”
被她这一通骂,周小姐才从惊慌失措中清醒过来,顾不得手臂还在流血,朝御座膝行几部,拼命叩首道:“求圣上饶命,臣女绝非有意勾引圣上,臣女对圣上爱慕之心,天地可鉴!”
说的真好听,江晚鱼有心看她还要怎样演戏,既不动手,也不出声,奚成壁依旧注目于手边奏章,对周小姐所言充耳不闻。
周小姐似乎是真的怕了,这次也不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朝御座上首之人凄惶哀求:“皇上,臣女错了,臣女知罪,求皇上饶臣女一名,臣女再也不敢了!”
认错态度不错,江晚鱼掀了掀眼皮,却发现奚成壁还是毫无反应,这是打算把这个烂摊子全权交给自己来收拾了?
这家伙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对他来说,随便下道口谕不过吃饭睡觉一般简单的事,这般为难她,怕是在为这段时日自己的冷漠疏离而采取的报复吧。
周小姐见他迟迟不作回应,越发惊恐,而江晚鱼也从奚成壁的态度上察觉到,他今日想必真的是怒极了,想拿这周小姐开刀,好杀鸡儆猴,让那些心怀痴妄的女人安分一些,少再给他添麻烦。
不得不说,他这个人是真的冷酷,在他心里,只有利益没有同情,哪怕周小姐今天把头磕破了,他也不会改变主意吧。
周小姐也真是倒霉,偏偏撞到刀口上来了,估计奚成壁很早以前就打算找个合适的人,来做这牺牲的卒子,他今天倒不是有多愤怒,而是潜意识当中,就认定了周小姐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他认定的事,谁都无法迫他改变,看来,周小姐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其实自荐枕席也算不得什么大罪,周小姐起码是用自己的美貌来作为筹码,接不接受,那是奚成壁的事,总比某些在背后捣鬼的人要好。
看了眼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周小姐,她在心底喟叹一声,罢了,既然这是周小姐的命,她也没那个心思,帮她逆天改命。
冷笑一声,对左右内侍道:“带下去,处以流刑。”
周小姐闻言,猛地睁大眼,回头怒瞪江晚鱼:“你凭什么发落我?皇上都没有发话,您竟敢越俎代庖!”
她微微一笑:“执掌六宫的大权,皇上早已经交给了我,你说有没有资格?”
周小姐一听,傻眼了,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再次转向奚成壁,哭诉道:“皇上,臣女纵有千错万错,也不至于落至如此下场,还望皇上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饶臣女一命。”
她向奚成壁求情本来就是错误的,因为授意拿她当出头鸟打的人,就是奚成壁,再者,她以为搬出周参军,就可以令奚成壁有所顾忌,这简直就是大错特错!奚成壁最讨厌被人威胁,更讨厌臣子拿面子的问题来说事,周小姐不提周参军还好,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她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