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破旧的公寓前,萧逸然站定了身形。
凌焰的吩咐是,让他到这里找一个叫“暗影”的人,具体的任务,在见到了暗影之后才会知道。
“暗影?”推开老旧的公寓大门,萧逸然唤了声。“暗影,在么?”
“我在。”一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萧公子的背后。
要不是萧公子定力够强,怕是真的要被吓一跳。“呃……你好,是凌焰让我过来找你的。啊,我觉得你好像有些面熟……”
因为暗影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在暗处,即使萧逸然在分部住过,也不可能会见得到暗影。但是有一次,暗影在执行任务回来后却无意间跟萧公子碰过面。
“我知道。”黑影淡淡的道。
知道?知道什么?知道凌焰让他过来还是知道面熟的原因?不过说真的,凌焰身边的人都很少言就是了。
于是,萧公子也不介意的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最后的一个“好”字,萧公子乃在无意识中吐出。伴随着的,是缓缓软到的高大身躯……
难道他得罪了这个被称之为暗影的家伙?为什么,什么时候?还是说又一个阳奉阴违的人,亦或者,是凌焰的吩咐,她终于要对自己出手了……晕倒前,这是萧公子最后的意识……
极黑的夜。
“席上。”一黑色的暗影在一老旧的公寓前恭敬的站了定。
“他人呢?”优美的薄唇淡淡的轻吐。
“二楼主卧室。”
得到想要的答案,凌焰冲着黑影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黑影会意的离去。
上到二楼,打开主卧室的大门。凌焰缓步走了进,大床上的男人睡的很熟,平静的睡颜透着丝丝的安详。
在大床边上坐了定,凌焰意识到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自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人。醒着时,对方很爱笑,从没有见过那么有生气的脸。坚毅的五官,英俊,挺拔。这个男人,是有让人疯狂的资本。
可惜,碰上的是自己。从十四岁后便再没有了心的自己……
右手食指微动,一薄薄的锐利已尽现于手掌之中。薄锐微微上前移,瞬间,已置于男人的颈部动脉位置。
只要,轻轻的划一下,这个男人,将会永远的沉睡下去。
黑色的琉璃微沉,食指动。却……怎么也滑不下去……
良久,轻到不能再轻的呢喃在空旷的房间响起。
“从始至终,只是一颗棋子。也只能有棋子的定位。”
“是棋子,利用完了,就不该再有存在的价值。这是师父一直以来的教导,是我,十多年来的信念。”
“也许……当初本不该选择这样一颗棋子的。”
“棋子……也是会反噬的。”
“什么是爱?母亲对那个男人那样的吗?这一辈子,我都做不到的,不可能做得到。”
“萧逸然,你是该死的。可是为什么……在最后,我却下不了手了。”
“下棋者,对于自己的棋子,却下不了手……这是棋者最大的失败。”
“我……已不配再做一个棋者……”
赤火之人,尤其,是赤火之主,不该,不能有任何感情的存在!这是十四岁加入赤火起便第一认知的事实。十多年来,她一向做的很好。十多年后的今天,却为一颗棋子破了例。
也许,当日子弹穿过男人的胸口,却不是心脏。自己,就该明白的。那是一次试验,如果,那个男人死在那个时候。那么,什么都能结束了。有没有这颗棋子,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的。
可是,自己选择的是……子弹穿过那人的胸口,而不是,心脏……
唇……轻轻的印上了对方的。之后,淡淡的从大床边起身,将手中的薄锐收了起。凌焰如来时一般缓步踏出了门口,并且,带上了房门。
一日后,夜吧。
夜吧四大顶梁台柱正无精打采的在吧台圈圈的围坐着。而夜吧,夜的********,难得的,今日公休了。
夜吧之内,除了四大台柱外,就剩一个挂名的老板,和一个年轻的酒保。
“萧逸然那个混小子还没有消息吗?”罗炎声边啜着面前的“黑色沙漠”,边懒懒的问着。
“没有。”风季承抿了抿唇。
“不是和他的雇主情人私奔了吧?”文朔霖不是滋味的嘲讽。
“要是私奔还好。你们不是说那个女人很冷酷无情,半点没有人情味的吗?不会在利用了人后灭口吧?”年轻的酒保很是担心。
“萧逸然那种祸害,死一个少一个。”挂名老板愤愤的。夜吧,其实为五翼所有。可是,五翼的梦想是成为牛郎,所以就找了个挂名的老板。这个老板,是他们从大学时代起就在一起的损友,兼死党。他的抱怨可以说是很有道理,自从认识了这几个家伙他便一直是被压榨的那个。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是啊,是祸害。”御寒云点头赞同,突地脸上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悲哀。“只是这个祸害,我们失去不了……凌扬已经宣告正式破产,温华俐过度刺激进了精神疗养院。所有的事,虽然只是发生在一夜间,可是,三月来,却是有迹可循。凌焰这一仗,赢的漂亮,赢得成功。本以为,她会接手凌扬,可是,她却只是让它破产,再也不存在。这个女人的狠,哪里是人能够比得上的?而我们的祸害,既然事情都结束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席话,六人全陷入了沉默。
这么多年的感情啊,打打骂骂,被压榨,那也是因为他们甘心。萧逸然有那种将人聚在一起的魅力。不然,他们不会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可是,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所以,他们怎么会不厌恶那个女人!
“碰……”剧烈的声响在夜吧门口的方向响起。六个人的视线齐齐对了过去……
“不是说了公休吗?还有人敢硬闯?”罗炎声眯起了眼,全身暴戾气息一览无遗。
“凌焰?”看清楚那个在巨响后出现的人,所有的人在一瞬间全部站了起。蓄势待发……
——五年后。
寂寞夜,想你的人还没睡。
挽不回让往事各纷飞,
总在抬头就落泪。无处退,
彷惶的心仿佛被撕碎。
最怕黑,最怕回忆上心扉,
挥不去却又不知如何面对。
梦已累,爱疲惫。
对我是否你已无所谓。
你的一切都让我心碎,
却又无法再给我安慰。
口中的誓言只能够随风吹,
炙热的心如今已冷却。
情到浓时人憔悴,爱到深处心不悔,
念你忘你都不对,宁愿伤心自己背。
不怨苍天不怨谁,人生不过梦一回,
观看花开又花谢,却怕缘起又缘灭。
但随缘起又缘灭。
“怎么又是这首歌啊?都唱了五年了,怎么还不累的啊?”罗炎声没什形象的大翻了个白眼,在吧台上翘起了二郎腿。夜吧,依然是夜吧。却不再是五翼的天下,五年前,五翼便在夜吧的历史上消失,只留下了一则传说般的神话。不过,虽然退居了幕后,他们五翼也各自带出了个徒弟。完全承袭他们所有魅力与风格的徒弟。但是,每月总有那么一天,他们五翼会“登台演出”那么一下,可以是一首歌,可以是一支舞。也可以,只是一则笑话。
五年来,一直如此,而萧逸然。那个五年前昏倒着随着赤火之主一起出现的萧逸然,五年来,唱的,却都是同一首歌!
那一年,出现的不止是凌焰,还有,晕倒着的萧逸然。在他们想动手的时候,凌焰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摆明了,是不想跟他们纠缠。
萧公子晕了整整三天,三天后,醒来,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样的和他们开玩笑,一样的跟他们闹。却,结束了五翼的存在。转居了幕后。五年来,“凌焰”两个字一直是所有人的禁忌,萧逸然不提,他们,更是绝对不会提起任何一字。
反正,祸害,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这个世界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他们相信,萧公子这个祸害定然可以拿得起放得下。更何况,也许,还是一段从没有过开始的感情。
“人家喜欢喽,你嫉妒自己的歌喉没有人家好啊?”酒保还是那个酒保,脱去了年轻稚嫩的外皮,酒保,是夜吧最英俊的酒保。当然,比起更有成熟魅力的五翼,还是差了一点点,少了那么丝丝的男人味。不过,狂风爹浪也是从没少过就是了。
“切,我会嫉妒?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怕客人听腻。”罗炎声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是真的嫉妒。
英俊的酒保笑了笑,没有落井下石。做人,要厚道啊!不过,基本的反驳还是要的。“可是底下的安可声还是一样的多哪。唱了五年,喜欢的人不少反多,好奇怪哦!”
罗炎声铁青了脸,恨不得将那张英俊的笑脸给踩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碰……哐……”两个酒瓶从高处狠狠的砸向萧公子的驻唱台。
这一变故,瞬时间让整个夜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罗炎声和英俊的酒保同时跳出了吧台。萧逸然这个祸害就是千般不对万般不是还轮不到别人说个“不”字。好样的,敢在夜吧里头捣乱,那得有死的觉悟!
台上的唱者,经过五年岁月的洗礼,更添成熟韵味的萧公子亦微微的眯起了眼。随着众人的视线,一起朝着声音发源的罪魁祸首处望了去。可是这一望……众人的眼底都带上了错愕。
“这么难听的歌也好意思拿出来炫?真是不知道羞字怎么写?”软软的女童音听来霎是如天使般动人可爱,可惜,吐出的字言却是那样的恶毒。女孩一头淡金色的长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在空气中扬啊扬的,稚嫩的脸上全是一派讽刺。更是挑衅的以中指对着驻唱的某人,最多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可是,这挑衅的架势却是有模有样。
“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虽然歌是难听了点,唱的人也长得丑了点,老了点,恶心了点。不过,老师教我们说,做人要宽容的啊!我们应该同情这么可怜的人才对。”说话的,是女孩身边和女孩同年龄大的男孩。男孩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大大有神灵妙的双眼。说这话时,男孩是微笑着的,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并且,双手休闲的插在了口袋里,拽拽的摸样很是可爱。要是不注意这两个小天使说的话的内容,相信,会是非常养眼的存在。
这两个孩子,除了“可爱的天使”,找不到其他字眼可以形容。
被两个天使一般的孩子讽刺成这样,萧公子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难道他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两个孩子?不可能啊!还是,得罪了这两个孩子的父母?
“哥哥,好高啊这里,我们跳下去会不会有事啊?”女孩天真的望了望台下,扬起童真的笑脸问着男孩。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竟然是两米多高的某个大台柱上面的。因为夜吧设计风格的独特,在吧中央处专设计了一根白色的圆柱形台柱,台柱上是奶白色的方形装饰平台。而现在,那两个孩子,便是在平台之上。
夜吧市只有过了十八岁才能进入的场所,门口处也查的很严。可是却没人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混进来的,又是怎么爬到了那么高的小平台上。
“不知道啊,要不?我们试试?”男孩跃跃欲试的。
“喂,不要啊,那里很高的。不可以跳,会摔死的!”全然忘记两个孩子说过怎样恶毒的,对他们“偶像”的批判,众人齐齐喊道。这么可爱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糟了。
“好啊。”无视于众人的劝阻,女孩欣然同意。
“嘿……那个歌唱的难听的!快来哦,我们要是摔死在这里,你可是脱不了干系的哦。不过,你要是能够把我们接住,那么……呵呵……”男孩冲着还在台上的萧公子挥了挥手。
“妹妹,一,二,三……跳!”
“啊!”众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