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间回到自己的寝殿,我的寝殿在姑母旁边,小的时候姑母为了能多照拂着我一些,常常是将我带在身边不离身的,长大了些后就将她旁边的寝殿赐给了我,在宫中我甚至比那些个公主还要尊贵上许多。
如今再次回来,寝殿仍是没有太大变化,却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殿内还是那些东西,人也还是这个人,只是感觉已经不复当初。这些日子以来,我早已不再是当初有些懵懂的少女了,后宫中的勾心斗角我早已看得透彻,所以也越发理解起姑母来。只是理解并不等于谅解,那些她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在我看来其实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坐在床榻前,将腰间的紫宸佩放在掌心之中,温润的感觉袭遍全身,犹如连潇握着我的手一般让我感觉温暖。可是我的心,一点点慢慢沉了下去。如今看来,陈黎和成平确是同党无疑,而陈黎大开城门放了连潇他们进来,其中的关系可想而知。那么连潇,在我父亲这件事情中究竟扮演者怎样的角色?
我闭上眼睛,手不住的握紧。究竟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究竟在我背后,连潇有着怎样的阴谋与计划,而这些,我一直都不知道,连潇也从不曾告诉过我。
如今我更怕的是,是不是我的愚蠢害死了我的父亲,害死了那些无辜的人?
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昏暗的烛光中,熟悉的身影慢慢朝我走来。等我终于看清来人的时候,她已经来到我面前。
“姑母。”我起身轻唤,扶了她在床榻上坐下,就像在很多年前的那些夜晚,姑母总会在入了夜后坐在床榻旁看我是不是睡的安稳。
姑母示意我坐下,她伸手抚去我额前的碎发,对我轻轻微笑,而后视线停留在我掌心内的紫宸佩,眉心纠结在了一起。我看出来她细微的变化,对手中的紫宸佩更加疑惑,为何成平和姑母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表情都那么不自然呢。于是我在姑母面前举起玉佩问道:“姑母可认识这块紫宸佩?”
姑母似是在思索,半晌才回答我的问题。“这块玉佩,是连潇那孩子给你的?”
我点头。
“看你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块紫宸佩的含义。”
“阿绡确实不知道,连潇也没有告诉过我。”我如实回答。
姑母细细靠在床榻上,眼睛眯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这块玉佩,曾经是先帝从不离身的宝物,那一年连潇被谴往齐国,这快玉佩便成了先帝留给连潇的唯一东西。然就是这块玉佩,才让那么多人都忠心于连潇,只因先帝曾在遗诏上写道,紫宸佩乃世间宝物,见到此物如同见到先帝本人。阿绡你知道吗,这块紫宸佩,可以统领千军万马。”
姑母的神情开始变得恍惚起来,而我,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我从不知道这块玉佩竟有这等权力,我一直以为连潇身后并没有什么势力,就算有,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可是我没想到,连潇背后的人,竟是成平与陈黎,还有那么多兵马。怪不得,他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怪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举兵,原来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只有我一人,傻傻的以为他只有自己一人,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头破血流,为他勾心斗角,其实原来,早在很久以前,先帝就已经将一切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知道了这些,之后的事情就并不难猜测了,包括那夜连潇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将军府,后来的成平对我客气有加,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场阴谋而已。
那么如今,他将玉佩交到我手里,是为了什么?
“阿绡,你如今,是不是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因为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的自导自演,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姑母含笑看着我。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我不难过,我只是心痛,心里残留着的信任和爱,在这个夜晚被划的支离破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连潇。
“阿绡,人啊,有时候就是会被一些既定的事实伤的体无完肤,姑母都了解,姑母是过来人,男人的真心,哪里会这么容易给一个女人。”姑母叹息着,已经幽幽的闭上了眼睛。
是啊,男人的真心,怎会这么容易就给了一个女人。现在回头想想,我与连潇的感情竟是傻的可笑,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我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何时爱上我的。或许从来都没有。
我的心,在这一夜再也无法真正平息。我爱的男人,我这才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我就像是一个在他世界之外的人,默默看着里面的他,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摸着手掌内温润的玉佩,我眯起双眸。这块玉佩可以统领千军万马是吗,也包括成平的军队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