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来的是韶华,只一刻功夫她就又走了。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脑海里忽然浮现清尘笑的时候单纯的表情,不禁皱了皱眉,那样单纯的女子难道也是他人派来她身边的奸细不成?我敛眉沉思,原本就少的可怜的睡意也已经荡然无存。
期间清尘走进来看过我几次,我都假装熟睡,她似乎这才放了心,蹬蹬往隔壁的屋子走去。我起身跟着她,她手里拿着刚才宫人们带来的凤衣,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隔壁的暖阁里。
层层白纱在风中飘荡着,荡漾起点点的涟漪。清尘坐在窗边拿起针线,小心的将凤衣的袖口处拆线,而后将一点点白色粉末到了进去,后又抬头东张西望了许久,确定没人,才小心翼翼的缝上,两个袖口处皆是如此。接下去是裙摆处,领口处,只要能拆线的地方都被她拆了个遍,而此刻,我心里已经冰到了极点。
我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再傻的人也能猜到,那白色粉末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让清尘这般小心翼翼放进去的,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想必这就是方才韶华带来让清尘这么做的,我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回到内阁内。这些小把戏,从小我就看在眼里,却不曾想到还有更愚蠢的人在我面前耍这些小聪明。
章韶华,就算今日你不做这些个小勾当,这后位我也是不会要的,然你却不知自重,这般挑战我的耐心。我睁眼想着,这时候又传来脚步声,想来是清尘回来了,我忙闭上眼睛,呼吸匀称。清尘轻轻松了了口气,走出去在桌案边坐下。
几日来我并不曾碰那凤衣半下,它依旧被放在来时的桌案上,倒是清尘,时不时的就朝那个方向瞥去一眼,意味深长。自从那日后,我对清尘的举动和表情都更加看在眼里了,说实话,这丫头不是个高明的斗争者,若她是那后宫中的妃嫔,大概不出半月便会被人弄死。
“娘娘,那凤衣,你当真试穿吗?”清尘替我更完衣小心问道。
我微微一笑。“试了作何,那衣服一看便知合我的尺寸,等到登基大典那日直接穿上不久得了。”我斜睨了她一眼,注意这她的表情变化。
清尘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看上去有些疲惫,然身子细微的一震还是被我看出来了。
她勉强自己微笑。“娘娘是想通了,奴婢真替娘娘开心。”
“是吗,那你紧张什么?”我状似无意的问着,心情忽然愉悦起来。好久没有与人斗法,这完全激起了我心里最原始的争斗心里,我像是只兴奋的豺狼,盯着眼前的小白兔跃跃欲试。
清尘的冷汗已经随着她的发丝散落。她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娘娘说笑了,奴婢哪里是紧张,奴婢是替娘娘感到高兴,毕竟皇上这么爱娘娘,娘娘做皇后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能这样想便最好,宫里的是非斗争我看的多了,要真是跟我玩起来,我恐怕还有更多折磨人的法子呢。”
清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只谄媚的一笑,端着漱口的盆子就退了出去。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我的眸光徒然转冷,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做小动作,更何况还是这么不高明的小动作。章韶华,难道你能做的你想的到的就只有这一些了?
又过了三日,距离登基大典只有一日的时间,清尘看上去越发的急躁了,我气定神闲的坐在桌案后看着书,她在门外来回踱步,嘴唇紧抿,想来该是韶华已然向她施过压了。我轻笑,视线却不知停留在何处。
其实若是换了我大概也会心急如焚的,毕竟明日就是登基大典,届时皇后也会随着新帝一起登上高台,而韶华要的,不过是在那之前我就倒下,那么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站到连潇身边了。只是韶华太低估了我,也太高看了她自己。既是如此,那么就让她多吃些苦头吧。
然夜里忽然刮起了大风,到了后半夜,大雨倾盆而下,搅得我整夜的不得安宁。这是再次回来嬴朝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大雨之夜,很多回忆又像烙印一般注入我的脑海,我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一夜未眠。
清晨的露珠一滴滴滑落,我原本以为那大雨至少也该持续几日,没想到只一个晚上便停了。清尘一早就候在了内阁外,凤衣已经被她疏离整齐,她拿着那凤衣似乎正准备要给我穿上,见我已经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不禁愣住了。我对她微微一笑。
“将那凤衣放回去吧。”
清尘不解,刚想说话,就被我犀利的目光瞪了回去。她又放下,我端起那锦盒,对她道:“去大殿。”
此时,连潇一定是会在大殿的,有些事情,似乎并不能就这么让它过去,毕竟曾经是发生过的,若是这般过去,我实在咽不下那一口气。
清尘战战兢兢的跟在我身后,我似乎已经能感觉到她小小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