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杨是一个典型的旨在享受生活的人。他青年才俊,容貌出众,事业有成,却浪子一般的生活着。品美酒,食美食,伴美女,游世界。享受着漂泊中不确定因素所带来的刺激感。他所经历的,所累积的,远远的多于平常人。
姜杨把海虾放到铁网上烤,一边撒盐一边说:“算你没有骗我,这家可以打80分,看在海鲜的份上,再加两分。”
颜明夕笑嘻嘻的说:“看吧,你帮了我,给我长了面子。我是诚心感谢你的。”
姜杨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颜明夕,眼中的狷狂不羁之色顿时消失,细碎的冷冽星光跌了进去,竟然显出了几分严厉之色来。
颜明夕被他正了八经的看着,感觉越来越不自在,咳嗽了下说:“看来你心里还有一个美食评分帮呀,我很好奇,100分的美味串是哪家的?”
姜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绞着她一动不动。
颜明夕坚持不下去,除了沈一晨的气势之外,她头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有这么大的压迫力。
姜杨却说话了,低沉的声音说的很慢,“颜明夕,你在乎面子吗?”
颜明夕本想欢快的说“当然在乎,谁能不要脸呀”,但是在姜杨的目光下,她觉得他仿佛能穿透骨肉一直看到她的心里一般。颜明夕缓了缓,抬起头望进姜杨的眼眸里,“不在乎。”
姜杨笑了,那种压迫感立马消失了,他眼中的三分浪荡不羁又回来了。
颜明夕吸了口气说:“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别人是如何看低我的,或者为了打压我在我面前炫耀。”
“你倒是想的开。”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有着哪些优点和缺点,如果别人因为我的缺点而看低我,那他是对的,我确实是这样的人。如果因为我的优点而打压我,那是嫉妒我,其实是承认了他不如我,我又何须在意呢。”
姜杨夹了一个海虾给颜明夕,笑着说:“我不过问了你一个问题,你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多,来,吃个虾。”
颜明夕撇撇嘴,“你这人真没劲。难得有正型一回,持续时间却这么短。”
姜杨拍拍她的头说:“你和我其实是差不多的人,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可以了,何必要说出来呢。”
“因为我的病情没有你那么严重。”
姜杨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颜明夕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喂,给我说说,你觉得能打100分的串是哪家?”
“没有100分的。”
“哦。”
“有99分的,不过在上海,不大好找。”
“扣那一分是不是因为上海特色的服务水平?”
姜杨点点头。他因为工作的关系,几乎是哪有项目他人就在哪里,一待就是大半年,等到项目正式上马了,他也就功成身退了,可以享受一次带薪的假期。所以,工作关系他全国各地的去,休假又世界各地的飞,虽然他的重心是美女,但泡美女离不开吃饭,吃的多了经验自然就多了,可谓是一本不折不扣的活食谱呀。
颜明夕说:“我觉得你这个工作好,适合吃货,你们那还缺人不?”
“这活你干不了。”
“为什么呀?建筑施工我过关呀。”
“谁跟你扯建筑施工,项目能不能顺利开工,得一级一级的往上面报,国土规划工商地税城建……哪一个不得顺通关系,至于怎么个疏通法,是集团机密。就不跟你分享了。”
“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姜杨笑道:“我今个算是真正理解了汪兆东对你评价。”
“他肯定不能说我好话。不对,在我面前他从来不说好话。对别人,他倒是时常的说我好话的。”
“聪明。他说你大体分为三个状态,精明,装傻,真傻。三个状态都不稳定,经常无规律切换,让人不可捉摸。”
“我烦他了。我祝他和吴晓百年好合。”
姜杨好笑的看着颜明夕,眼眸亮亮的,“你真恶毒。”
“彼此彼此。”
秋日的艳阳天。
树木花草仍是郁郁葱葱,除去了早晚风凉,气温低外。几乎不易察觉到夏天已经走过,酷暑已经熬了过去。
刘雨彤叹了口气说:“兄弟们,抓紧时间看大白腿超短裙吧,再过几天就是黑丝的天下了。再过一个月就是牛仔裤棉裤的天下了。”
颜明夕笑了笑,正要说话,电话进来一条短信。于峰问她,吃没吃早饭。
那天姜杨就跟她说,于峰指定还得再联系她,不仅要敲打下咱俩的关系,还得问问我是干什么的。至于你,我都快给你抬上神坛了,以他对自己那较高的认识和自信,估计得卯足了劲追你一回。
颜明夕早就觉得姜杨眼毒,看人能看到人心里去,现在方知他的可怕,连别人下一步的行动都能揣测得出来。她这次是真正理解了汪兆东的话,真是搁一雷在她身边呀。
颜明夕坐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人无完人,谁身上还能没有点毛病了。应该多了解下于峰,不能武断的否定。她和沈一晨的合约还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也是时候未雨绸缪了。
颜明夕回了个,吃了,你呢?
沈一晨的电话在这个时候诡异的打进来。
颜明夕做贼心虚的先抖了抖,深吸了口气接起来,“喂。”
“这周我回不去了。”
颜明夕松了口气,“哦哦,好,我知道了。”
“颜明夕。”
“嗯?”
沈一晨沉默了半响,也不说话。颜明夕不敢直接叫他的名字,只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你要不要来香港?”
颜明夕愣了下,“啊?”
沈一晨重复了一次,只不过这次语气强硬,是他惯用的语气,“你来香港吧。”
“我……我……我为什么呀?”
沈一晨那边有人喊了一声“沈总”,他应了声,对颜明夕说:“我去机场接你。”然后……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颜明夕发了个短信过去:我可不可以不去?
沈百万用实际行动给了颜明夕最直接的答案。
下午一位穿职业套装的姑娘,十分有礼貌且客气的给颜明夕送来了去香港的机票。
颜明夕无语凝噎,对着电脑郁闷了一下午。给面前的仙人球浇了好几次水。引得旁边的师兄笑称:“看来久旱逢甘霖也不是什么好事呀。”
乔小楚打来电话,兴高采烈的说:“姐回来了。”
“这么快。”
“这不是惦记着回来给你过生日嘛。”
颜明夕更郁闷了,“过不了了,沈百万召见,我得去香港觐见。”
“呀,沈公子要给你过生日呀。”
“得了吧。他怎么可能记得”
“行行,我得给你列个单子,帮我捎点东西。”
“拜拜。”
颜明夕本打算生日那天的中午和同事们吃个饭,晚上再和乔小楚喝几杯的。现在计划被变化击败了。
只能匆匆忙忙的去请假,好在手里没有急着出图的项目,又赶上了一个周末,领导很痛快的给假了。
颜明夕提早下班回家收拾东西,接到了沈一晨司机老刘的电话,说待会去她家接,送她去机场。
姜杨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干嘛呢,哥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
“说吧。”
“这周末你用车不?”
“不用,你拿走吧,现在马上来我家拿钥匙,我一会飞机。”
“好。等我。”
姜杨应该是工作时间跑出来的,穿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他虽然长的漂亮,但却不显得女气,只一双丹凤眼风尘写意,略显了风情。
颜明夕对他吹了个口哨,“真帅。”
姜杨无奈的看着她,“又被我色诱了?”
颜明夕递上去钥匙,“是是是。你这电话打的真凑巧了,再晚一点我就去机场了。车在那边的停车位里,你自己去开吧。对了,就一条,千万别玩车震哈。”
姜杨笑嘻嘻的看着颜明夕,“放心。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有人接。你走吧。”
姜杨也不废话,开着车一溜烟的走了。
颜明夕这才拖着行李箱,走向一旁停着的宾利。
颜明夕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时飞机已经在降落了。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海上渔船都点了灯,高空俯瞰下去,墨蓝色的海边上星星点灯的橙黄光芒,照在波光凌凌的海面上,随着浪花起起伏伏,竟仿似萤火虫一般,飞翔,跳跃。
下了飞机,颜明夕走出通道,只见门口处举着牌子接人的人群里,竟然站着沈一晨。人头攒动间,他蔚然而立,仿若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颜明夕这才想起来,他是说过要来机场接她的。但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儿,沈百万已经日理万机到了非人的程度,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做这么无聊的事儿。
沈一晨只穿了蓝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身体挺拔的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任何的动作或是表情,只安静的看着她。
在他的沉沉眼眸中,有那么一瞬间,颜明夕觉得她不是辗转而来,而是宿命的回归,仿佛不论她飘泊何处,身在何方。沈一晨仍然会站在那里,安静而执着的等待,等待她的归来。
颜明夕笑着对沈一晨挥了挥手,他向她走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箱。拉着她的手往出口方向走。
门外司机等在那里,接过了行李箱,给打开了车门。
沈一晨问:“饿不饿?”
“饿。”
“飞机餐你没吃?”
“我睡着了。”
沈一晨嘴角掠起弧度,有些宠溺的揉揉颜明夕的头发,“我们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