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神杀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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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对话

视线转回昂纳多角斗场,在这火热沸腾氛围所笼罩下的人们丝毫没有留意两个特殊观众的离开,或者说根本就不会去在意。将人性的残暴与嗜血赤裸裸展现的角斗将所有人的热情点燃,推向一波接一波的高峰;正因如此,即便是近在咫尺也没有人会去特意留意自己的身旁。

“别那么冷淡嘛。难得有机会独处就不能说点什么?”一只手托着下巴,克鲁泽微微侧过身来凝视着身旁一直与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的少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是再欣赏一件艺术品。

“抱歉的很,与你之间我认为不存在任何值得去沟通的价值。”相较克鲁泽的热情,奥克塔维亚显得尤为冷冰,想来这也难怪,自小便接受光明信仰熏陶的皇女殿下可以说是一位彻彻底底的光明信徒,对于身为魔族的克鲁泽这样一个信仰的异端,奥克塔维亚可是打从心里鄙夷憎恶的。

略显失望的耸耸肩,对方的反应虽说冷淡倒也在情理之中。自己也无权反驳些什么。自打离开耶德拉来到光明大陆克鲁泽早就做好了面对这种敌意态度的心理准备,虽说早已习惯但对于前世屹立于这片大陆信仰之巅为万人崇敬的原教皇来说也未免有些过于残酷;命运有时候的确很会捉弄人,但这个玩笑是否开得多头了点?时过境迁的道理谁都明白,但要真的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去直面的人它恐怕还真没几个。

也罢,木已成舟懊恼也没用,克鲁泽决定不再自寻烦恼将注意力放回了现在。

“知道吗?虽然我本人并不喜欢这种用生命换取愉悦的无聊表演,但这里确是我自来到这个帝国最常光顾的场所。”抬头望了望场中血腥的角斗,克鲁泽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目不斜视,似乎也打算等对方回答,亦或者是压根没指望对方能回答。克鲁泽自顾自得接着说道:“想必你也很清楚,这种娱乐表演的起源,原先只是少数将领为能使手下闲置兵士的战斗力不至于锐减而提出的训练方案,在军中开展角斗并赋以晋级奖励制度以激发兵士们的斗志,对处于无战时期的士兵而言日常机械性的训练是极为枯燥的,他们渴望的是身处战斗的快感和刺激,所以像这样的模拟实战对他们来说有着浓厚的诱惑和吸引力,又加上但凡优胜者可获得晋级的资格自然得到了所有军士的一直的好评。”

“不经意得侧目,奥克塔维亚有点搞不懂身边的这个魔族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可以说这就是角斗初生的原型,随着这一制度的逐渐普及参与者和围观者的人数日益增加,甚至到了后来一些闲散自由的佣兵也开始加入角斗的行列。形式可谓空前火爆。然而正是这日益火热的角斗最终吸引了某些脑子比较灵光家伙们的注意,为了追求更多的刺激,他们开始篡改了角斗的规则;最初角斗双方使用的是木质兵器为的就是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但很显然这种不见血的表演似乎很难满足观看者渴望刺激的情绪,于是有些地方便开始尝试采用正规兵器。你才结果怎样?”

“虽然没有开口,但奥克塔维亚却用眼神回答了克鲁泽的提问,其实也用不找回答,周围的一切正是活生生的答案。

“没错,他们的尝试大获成功,采用正规兵器的角斗吸引了更多的围观者,其中甚至还有平民和贵族。于是乎更聪明的人便开始认识到了其中潜藏的商机,对于有着如此庞大观众群的角斗而言不加以利用实在太过浪费。很快的,有的的方便开始对前来围观的观众收费,并很快得到了丰厚的财富。但他们并不满足,于是便有了赌局,通过在角斗参与者身上压铸并利用角斗胜利从中分红,那些开设赌局的人尝尽了甜头。直至现在这一原本起源于军队训练的项目却演变成了而今专为民众贵族提供精神娱乐满足的表演。看看你的周围,这些一脸洋溢着兴奋快感的人是多么的痴迷。在场中厮杀的角斗士只不过是为他们提供消遣娱乐的道具,他们之间的战斗早就失去了意义。”

“你到底想说什么?”克鲁泽说的倒也不是全然不知,可无端扯到这个话题实在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之前不是也说过了吗?同样无聊的表演在耶德拉也是一样的盛行。”转过头来,此刻奥克塔维亚能清晰的看到克鲁泽那双银色的眼眸,似乎实在诉说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嘲笑着什么。复杂而又不失清澈的眼神。“我想说的是,无论是人类也好魔族也罢,论起本源来都是一样愚蠢贪婪的生物。”

“别将人类与你们这等异族相提并论。光明诸神赐福下的人类要你你们崇高善良的多!”

“哼哼哼。是吗?要是这话出自他人之口些许还有那么点信服力。不过。”顿了一顿,克鲁泽的言语丝毫不掩饰其讥讽的意味。“你皇兄的所作所为又作何解释?诸神赐福的选民?他可是为篡权夺位不惜背叛信仰与我等私通的叛徒,密谋杀害两位亲兄弟之后又将你置之死地未遂,甚至不惜冒着释放魔神封印的危险重用异族逃犯弃全城上万军民于不顾。你说人类崇高善良?那好,你给我解释解释,这等人何能称得上善良又怎能配得上崇高?”

“呃。我承认,皇兄的行径早已被判了信仰背叛了国民。但像他这样被黑暗所蛊惑心智的人并不能取代帝国人民整体对信仰的虔诚。背弃神灵祝福的愚者必将会遭到天谴。我对此坚信不疑。”眉头紧锁死死得顶着克鲁泽,奥克塔维亚的眼神锐利而坚定;这种怀念的眼神不禁令克鲁泽回想起了前世自己尚且还是光明教皇的时候,那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像她一样坚定着自己的信仰。对诸神的崇敬与虔诚,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得奉献给自己所坚信的信仰,自己也曾一度相信人类是光明诸神所赐福的种族,是神灵的宠儿,光明信仰是诸神赐予人类的恩惠。而自己身为陆地神灵的代言人又是何等的荣幸;想必那时的自己也有着和她一样的眼神吧。

若是从前的自己,面对像奥克塔维亚这样虔诚的信徒定会倍感欣慰。可是现在,这种虔诚的眼神却只会让他觉得愤怒和揪心。

“哎……”轻轻得叹出一口起来,声音低到旁人根本无从察觉。这种对信仰的执着本没有错误,克鲁泽也明白尚未经历过千年之后那场变故的人是不会了解也不可能了解那种被信仰背叛,被信仰欺骗,被信仰玩弄于鼓掌之间并最终弃之敝履的心情。所以自己从未奢望过能得到他人的支持,从未奢望能得到他人的理解。所以此刻,自己同样没有权利去指责任何人。

伸手从衣兜之中掏出一卷事先准备好的羊皮纸放到两人之间的空挡。“这是我所收集到的参与并支持你皇兄伟大计划的帝国官员名单。应该会对你有所帮助吧。但至于相信与否就是你的事了。”

犹豫了一下,奥克塔维亚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身旁的羊皮纸卷。并未急着打开,此时的心中不禁泛起了疑虑。“要我相信你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这个上面正如你说都是真的,那我不明白,受雇于皇兄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还是说是你吃里爬外的本性使然?”

“难道你话就不能挑点好听的说?”很无辜的耸耸肩,克鲁泽显得有些无奈。“吃里爬外我并不否认,也许在你看来我这么做的确是这样。不过说心里话,当然信不信在你,我和耶德拉元老院的那些固执的老头子不同,从一开始就对你那个皇兄不抱什么期望。说白了他是一个有谋无勇的胆小鬼,很多事情或许他都猜到了但却绝没有胆量去面对。这种人缺乏帝王之气。当个政客还差不多。”

“很有意思的说法,那么你就准备同时在两方都下注咯?”

摇头否认,这倒出乎了奥克塔维亚的意料:“这你就想错了,即便曼林克那个家伙再不材,倘若他真的篡位成功我还是能捞到些许好处的;但从你身上我可看不到任何值得利用倚靠的价值。”

“喔?你这样说岂不就自相矛盾了?既然从我身上捞不到任何甜头,你这一而再再而三得帮我图的又是什么呢?”奥克塔维亚不禁反问,若是这么理解的确应该怀疑克鲁泽的用心,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老好人什么的不可能发生在眼前这个狡猾的魔族身上。既然无酬无报那他图什么?”不会是假传消息意图故意扰乱视听吧。”

“哎,你这小丫头实在太不可爱了。都说了不要说得那么伤人,会帮你我自有我的理由。”

“我倒是很想听听看,是什么伟大的理由促使你不惜铤而走险也要来帮我。”

这小丫头片子,太不招人喜欢了。克鲁泽有些苦闷,不相信就当耳边风呗?语出伤人这算什么事嘛。想来为什么自己身边接触的女孩子一个个都那个难缠。也罢,算我倒霉。

“你当真要听?”

“不勉强你,但要我相信你所作所为并非图谋不轨总得有个说法。”

想听就说嘛,绕这么大个弯做什么?

或许此刻的奥克塔维亚脑海中早已浮现出无数种可能,但她绝对也不可能猜得到,克鲁泽那所谓的理由居然是——“我需要你们协助我除掉潵尔扎克。”

“你,你刚刚说什么?”一瞬间,奥克塔维亚怀疑自己听错了,除掉魔神撒尔扎克?这话要是其他什么人说说还能过理解,但要是出自意味黑暗魔神信徒口中就实在是有那麽点不可思议了。“你,再说一遍?”

“我理解你的惊讶。你现在一定实在想我身为魔族,黑暗信仰的忠实信徒怎么会萌生要弑杀自己神灵的想法,对吗?”浅浅一笑,奥克塔维亚的反映正在克鲁泽意料之中。“很不幸的告诉你,虽然我身为魔族,但却根本不信仰什么魔神黑暗。哦不,用我们那的说法应该称之为耶德拉,无论是种族大陆还是信仰都是统一的名称;要论这点我应该和文森特那个家伙当属一类人吧。”

“这回答还真让我吃惊。”深吸一口气调整下心态,但凡联系到文森特这个异类的事情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就这点看来眼前这个家伙和那小鬼的确有那么几分投机。”能直言不讳扬言弑神的人的确是不会去在意自身那么点可有可无的得失,不过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能相信你。你说话处事时那种散漫变化莫测的性格实在很难予人信服。”

“小丫头,没经历过一夜风雨骤变的你是不会理解的。”将视线从新放回角斗场中,克鲁泽两手托住下巴淡淡地说道:“嘛,总之我的行动目的对你没有任何坏处,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大,若是单纯的帝国皇室争权我倒没心思参与,可要是真的让那个异族白痴得逞可就大条了。这座城市千百万人的身家性命与你对我单纯信仰的敌视而论孰轻孰重应该不用掂量吧。”

冷冷地扫了克鲁泽一眼,奥克塔维亚也很明白对方显然不是在说笑,没有人会开这种破天荒的玩笑。何况这一点也不好笑。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政变,就现在看来自己原先想的实在过于简单,但这又不是能摆得上台面公开讨论的问题,即便自己现在急着进宫禀告父王也解决不了问题,信与不信是一回事儿,单从这情报来源就难以启齿。可按理说皇兄策划政变一事精明过人的父王是不可能毫无察觉的,即使这样仍将调查内患一事全权委任给皇兄只有一种可能。

谨慎得翻开手中一直捏着的羊皮纸卷,待仔细看完上面所写名单之后,即便之前做的心理准备再充足也一样被击了个粉碎。这已经不是能用脊背发凉形容的感受,此时此刻奥克塔维亚忽然认识到,事态的发展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