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斩云一手撑着脑袋,苦巴巴着脸,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唉声叹气了。
茶楼里沸沸扬扬,说书人惊涛拍岸,听众哗然相应,好不热闹!
绝月饮了一口茶,儒雅俊逸,放下茶杯,眼里溢出了浓浓的笑意:“云师弟究竟是怎么了,自打那日过后,成日唉声叹气。”
斩云一脸幽怨地抬起脸,刚想说什么,肩膀又忽然跨下,低垂着脑袋。
“就这样,你们猜怎么着?嗜血鬼煞一把摘下青面獠牙面具,看着满地鲜血淋漓的尸体,面具下的那张脸竟然比那张面具还恐怖,他的獠牙有这么长!他的眼睛是绿色的,鼻孔朝天,面目狰狞,九岁小钦差就这么活活被吓死了!死了也就算了,没想到嗜血鬼煞还好吃人肉,不仅把小钦差的血都喝光了,连整张脸都被啃咬得血肉模糊,要不是那身衣服和腰间令牌,谁能想到那就是小钦差呢!”
“听说那九岁小钦差就是风大将军的九公子,那风九少生前,纨绔乖张,惹是生非,狐假虎威,无恶不作,若说死了,本也没什么,可惜了,风家独脉就这样没了…。。”
“哎!”斩云又叹了口气,一副幽怨的表情看着绝月,无辜地吸了吸鼻子:“师兄……”
嗜血鬼煞也好,风九少也好,她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口碑这么差啊?
绝月轻笑出声:“放心,我已捎信给你爹,将实情告知。至于人言,咳咳…。。云师弟何必理会。”
“绝月师兄,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斩云敛起眉,怨气顿生。
绝月笑而不答,留下茶钱站起身,从容不迫,风度翩翩,可脚下的速度却分明加快了:“今天天气不错,应当快马加鞭,大师兄在等我们。”
“师兄。。绝月师兄,喂!”斩云气急败坏地离开座位追逐迅速闪出茶楼的那道白色身影:“天气哪里好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喂,秦绝月!”
无回谷迷障重重,每一棵树,每一株花,每一个生物,看似平凡,但下一秒却有可能夺人性命。
周围花香四溢,泉水叮咚,蝴蝶飞舞,看似世外桃源,美不胜收。
斩云眯起眼睛,眼角扫过这些风景,脸上却无半丝欣赏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沉下脸来:“绝月师兄,这些阵法精妙狠绝,是你所设?”
走在前头的秦绝月并未停下步伐,头也未回,只微微弯起唇角,淡淡说道:“这些皆出自虚无子之手,所设阵法,倒是无人破过。”
“哦?”斩云忽然饶有兴趣地挑唇笑了:“那虚无子与绝月公子谁更厉害些?”
秦绝月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们从未切磋过,倒是没有定论。云儿似乎对虚无子很感兴趣?”
“我对号称英俊绝伦才华横溢却不近女色,害得麒麟城第一美人以跳城相逼,竟然还赠千金毒药,一句‘这样死相比较好点,姑娘笑纳,告辞’便潇洒离去的绝月公子比较感兴趣。”说罢,斩云坏笑着补充道:“我从说书的那无意中听到的。”
看到秦绝月的背影忽然一僵,斩云笑得更加放肆。
秦绝月脸色窘迫,但很快便恢复淡定:“人言并不可信。”
“师兄,你怎么那么不浪漫啊?还是其实根本就是存心的?”斩云追上绝月,笑眯眯地问道。
的确不该是让云儿在市井中待太多日……
忽然,一抹黑色身影不知从何时唰地一下出现在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黑衣人恭敬地向绝月低了低头:“月,少主正在刑堂。”
“嗯。”绝月点了点头,转过身对斩云说道:“看来云儿现在不方便见少主,师兄也必须离开一下,切记,在血祭门中不可随意乱走,否则随时有生命危险。”
斩云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秦绝月微笑着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对黑衣人说道:“带斩云下去休息,他是门主的客人,确保他周全。”
“是。”
说罢,绝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公子,请。”黑衣人看也未看斩云,也不管她是否跟上,径直往前走。
风斩云沉默地跟在黑衣人身后,忽然一抹影子穿过树林,速度极快,黑衣人顿时绷起神经来:“什么人!”
斩云的眼中忽然闪过犀利清冷的光,若有所思地勾唇,似笑非笑:“好像是往刑堂去了,你快去追,我就站在这哪也不去。”
黑衣人看了眼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娃,什么话也没说,提气便朝那影子消失的方向而去。
斩云唇边勾起的笑意更深,双眼一眯,狡黠无比,迅速敛起气息,不紧不慢地迈起步伐,那姿态悠哉极了。
那黑衣人不知道的是,自己每前进一步,背上不知何时被洒上的金粉就会窸窣地落在地上,指引着斩云前进。
金粉忽然消失,斩云严肃起小脸,身影灵敏矫捷地隐入夜色中,脚步悄无声息,似无声地风一般,掠过暗卫的视线,像一抹最悄无声息的影子一般俯身贴在屋顶,静悄悄地挪开一片瓦。
“老实交代,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那声音,冷酷如冰。
男子黑袍加身,器宇轩昂,靠坐在椅子上,眼神冷漠极了,冰冷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吐出,眼里的犀利狠辣让人不禁心底发颤。
跪在地上早已一身是血,身手重伤的人脸色早已吓得铁青。
斩云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像忽然闪过一道犀利的光一样,重重击打在心头。
那个懒散腹黑时常捉弄她,却与她出生入死,总是坏笑着的大师兄……
那冷酷狠绝的黑袍男人…。
两者身形在脑海中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