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般的吻毫无预警地落下,斩云这才惊觉自己正处于什么处境,她面色一变,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霸道而狂烈的吻几乎要灼烧她的肌肤,他在生气,斩云已经感受到了他周身爆发而出的不可遏止的怒火,可是他在气什么,她本就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
哗啦一声,裂帛声响起,斩云整个人猛地一颤,身上的衣服竟然被晏青给扯破一大块,空气冷风凉飕飕地直接侵袭她的肌肤,那只滚烫的大手毫无联系地游走于她的身上,那带着恨意的吻几乎恨不得要把她吞噬,他几乎是以啃咬的方式在惩罚她!
沉重的呼吸声将她抱围,火热而残酷的啃噬在她身上游走,那双灼人的大手毫无怜惜,迷茫,惊讶,怒气,暴怒,各种神情在斩云的脸上走过一遍后,她终于疯狂地挣扎起来,漆黑的眸中跳跃着燃烧的怒火:“凤九阙,你这个混蛋!”
她不是一个贞节烈女,她也已经不是一个女儿之身,即便凤九阙就是在这里强行要了她,她也没什么好吃亏的,一个是年轻英俊的帝王,一个什么也不是,甚至还是个残废,她有什么好吃亏的,她是在替他不值,什么人不要,要她这一双破鞋呢!什么人不爱,爱她这么一个自私残忍的女人!
当男人和女人都处于一种疯狂崩溃的边缘时,即使他们再强,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在这个时候还是无法忽视的。
看着那双噙满痛苦的双眸,斩云愣住了,顿时忘了所有的挣扎,她一直认为,这双明朗睿智的双眸应该是时刻噙着可意与日月光辉相媲美,比夜的荧光还要动人,比火热的太阳还要阳光爽朗的这双眼睛,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神色得。
她忽然扯起唇,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容比任何在人世间可以看到的花还要灿烂,还要妩媚,还要动人,但她的眼角却噙满了泪水,她的声音沙哑:“如果这样你能高兴的话……”
晏青的背脊忽然一颤,他僵住了所有的动作,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斩云那张似乎做了视死如归豁出去打算的脸,良久良久,他才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覆压在斩云身上,他的脸埋在斩云的颈窝里。
是笑,她没听错,他在笑,那笑声很低很低,让人心碎,他全身都在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在笑。
“如果这样我能高兴的话?”他冷笑着,像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不可抑制地低低笑着,停不下来:“风斩云,你伤人的本事为何可以这样厉害?你知不知道你很残酷,如果这样我能高兴的话?如果我能高兴你什么都愿意做是吗,如果我要你去死呢,你会去死吗!”
风斩云..晏青这是第一次喊她这个名字,他一定是怒极了......
两人就这样躺在空旷无人的大漠的黎明之下,清晰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们的身体贴得那样紧密,两人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这么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谁也没有再动一下,他也没有再粗暴地做出要占有她的举动。
听到“死”字,斩云眼中的瞳孔一缩,竟然慢慢流露出了一股恬淡的笑意,她的语气也变得那样平和,就像在谈论着天气一般:“如果我死了,可以让你高兴得话,那也值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竟然失了神:“你可以为我去死,却不愿意待在我身边,却不愿意分给我一点点你心里的位置。要你去死,我怎舍得,我怎舍得......”
斩云也是一颤,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原来伤害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的,她好罪恶,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坏......
怎舍得?为什么不舍得,她怎么值得.....
“如果你不舍得要我性命,就将我放逐天地,天高任鸟飞,我不想,夹在你们之间,我怀念梦里出现过的那片大草原了,我怀念那里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了,我向往那里比云朵还多的牛羊,我想穿那里漂亮的衣服,我喜欢听他们奇怪的口音,我想离开纷乱的战场,我想,我好想.....”
她的语气是那样恳切,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单纯无暇,她在央求他,她承认,到了现在,她还是在无耻地利用他绝对不会要她性命,利用他比她更爱对方。
“不准,我不准!”什么时候,这个运筹帷幄唯我独尊的帝王也变得如此孩子气了。
斩云却是冷笑了一声:“如果你让我走,我会感激你。否则你就得狠得下心杀了我,囚禁我,但你知道的,你拦不住我。”
她不是在危言耸听,论内力,她丝毫不亚于他和凰祁晔任何一人,即便她真的被困住了,她也可以一死了之,这个世界上从来就只有求生不能,不存在求死不能的,一个人想死,什么样的死不是死?
但她知道,他不舍得,晏青比她自己更看中她的性命。
晏青拳头一握,青筋暴起,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体内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绞痛着,他全身都在颤抖,眉头紧拧,病发了,竟然在这个时候,病发了.....
他整个手心都在冒着冷汗,灼热的大手紧紧扣在了斩云的手腕上,似乎只有抓到了她的手,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一般。
“哪怕你一走我就会死,你也要走吗.....”他的气息很不稳,整张脸都苍白如纸,眉间紧蹙。
斩云的目光很深很深,她险些忘了,晏青还是个病痨子,虽然她一直不知道他生的到底是什么病,但光看他会吃那种药就知道,现在的他一定很痛很痛.....
见斩云沉默了,晏青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欣喜:“别走,求你.....”
为什么他要爱得如此卑微,她算什么啊!
斩云的眼里沉了下去,终究还是强行压制下了所有的不忍与沉痛,这时候,是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留下。”斩云终究还是吐出了这几个残酷的字眼,她抬起手在晏青的颈部狠狠劈了个手刀。
她清晰地看到了晏青倒下来的那一瞬间,眼里浮现出的浓烈的恨与暴怒。
“晏青,你要记住了,我的嘴脸有多丑恶,我的心思有多恶毒,你该有多恨我。”斩云轻抚着晏青很浓很浓,英气十足的眉毛,很飞扬跋扈,就像他的个性一样,儿女情长,真的很不适合你,晏青。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她给晏青吃了颗药丸,她给晏字军的弟兄发送了狼烟信号,让他们来这找到他们的将军,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而后,她便要抽身离开,将自己放逐天地,那里,才是她得到救赎的地方。
茫茫的草原,蒙古包的顶部有炊烟袅袅,牛羊成群成群,天上的蓝色是前所未有的蓝,白云好白,有时候一阵恍惚,她会以为是地上的羊儿跑到了天上去了。
阿木是个很阳光很开朗的小伙子,他和草原上的男孩们一样,有黝黑的皮肤,洁白的牙齿,还有十分矫健灵活的身手,穿着草原上特有风情的衣服骑在马背上在草原上奔腾时别提有多帅气了,他的名字太长了,斩云记不住,所以就干脆叫他阿木了。
“卓玛,阿妈一早见不到你,都急坏了,格桑哭着吵着要找你呢。”阿木见到高高的绿草之间躺着的穿着蒙古族的衣服,梳着蒙古族姑娘的大辫子,看上去十分安静漂亮的姑娘时,终于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将马停在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来,示意她和他坐同一匹马回去,这样比较快,阿妈的羊奶都热好了,饼也贴好了,肉也烤好了,就等着他们回去呢。
没错,眼前这个穿着蒙古族姑娘装束,被唤作卓玛的女子便是斩云,阿妈是收留她的一户人家的女主人,大家都叫她阿妈,她也跟着叫了,阿木是阿妈的大儿子,比斩云略小些,但看上去却很高大了,格桑是阿妈家里最小的孩子,才四五岁,十分地粘斩云,总是卓玛姑姑卓玛姑姑地叫个不停,但阿木就从来不喊斩云姐姐或者姑姑,他就喜欢喊她卓玛。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这个来自中原的姑娘叫什么,人们都说她是个失了忆的可怜孩子,入乡随俗,阿妈便把她当自己的孩子看待,还给她起了名字叫卓玛,听说,卓玛用这里的意思解释起来,是一种祝福的意思,大概阿妈是希望卓玛从此以后就是草原上快乐的精灵吧。
可怜的卓玛不知是不是因为家里遭了什么难,这么年轻的姑娘就废了一只手,部落里的老人年轻人小孩都很喜欢这个来自中原漂亮的姑娘,自从她穿上草原上的衣服时,大家也都不把她当外来人看待了,所有人早已将她看作了他们草原的孩子,草原上还有好多年轻的小伙子喜欢卓玛,大家都捣鼓着什么时候要把卓玛给娶回家呢,但阿木就不乐意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经常为了卓玛和其他小伙子大打一架,不过每次他都会打输。
卓玛有时会无意中提点他一下两下,神奇的是,卓玛好像会功夫似的,经她提点,阿木竟然越来越厉害了,和人摔跤时,也是赢的多输的少了。
斩云抬起头,见坐在马背上的阿木,他的额头还有一块淤青,她露出了一抹笑容:“阿木,你又跟人打架了?”